所以成绩没出之前,旁人虽然私下嘀咕“等考上再吹呗”,终究没怎么反驳王书梅的话。
而眼下,成绩出了,考上的那几个都是旁人印象中远不如顾征“优秀”的,顾征的名字去哪儿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高考结束这一阵子,王书梅特别安静?”
“她有什么资格高调?都是进去过一次的人了,顾征还能高tຊ考她就该偷着乐了。”
“顾征这次应该是真没考上吧?林叙考上了,赵家闺女考上了,偏他考不上,你们说这是不是早就注定好的?”
“说明人还是得修德行,他干了什么,老天都在看着呢。”
……
二号楼二楼。
虽然是夏天,可顾家门窗紧闭着,一丝风也透不进来,灯没开,更显得屋里暗沉沉的。
顾征的房门一直关着,王书梅给他端了饭,他却碰都没碰一口,王书梅只能搁下碗,一边担心一边唉声叹气:“怎么会没考上呢?”
宿舍区考上的那几个,在王书梅看来,没有一个比顾征强的!
凭什么那些人考上了,她家顾征就是考不上?
“他们不会是作弊了吧?”
王书梅声音稍微大了些,顾国前便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你嫌声音太小是不是?你再说高声点,人家都听见了,再给你抓进去几回。”
听了这话,王书梅声音是小了点,可她还是接受不了顾征没考上的事实。
顾征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这半年人都学瘦了,王书梅看到不知多心疼。
“他就是考不过别人呗,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顾国前晃了晃水杯,把贴在杯壁上的茶叶晃了下来,“考试这事有人擅长有人不擅长,会考的一次就考上,不会考的,再考个十辈子他也考不上!”
“考不上”这三个字顾国前特意加了重音,王书梅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顾国前反驳道,“我就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从年初开始,顾国前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平时王书梅也就忍了,可今天顾征没考好,顾国前还在这冷嘲热讽,王书梅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你儿子是考上了,可他根本不认你这个爹,你在这得意什么劲?”
“人家都说我后妈坏,我看你这当爹的最不是东西!”
看顾国前脸色变了,王书梅越说越起劲。
顾国前敢戳她的心窝子,真以为她不敢?
从前顾国前常年在火车上,放假回家过一阵子就回去了,王书梅从没觉得他难伺候,可眼下,她和顾国前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又是半路夫妻,谁靠着谁还不一定。
她好歹还有顾征可靠,她礼法道义上没有对不住顾征的地方,虽然她清楚顾征不太靠得住,但顾征想甩她这个亲妈不容易。
可顾国前就不一样了,林叙不管他这当爹的纯属活该。
“你还寄钱过去,你寄几百上千有什么用?等他出来工作了,他看得上你这个钱?”
王书梅把心里话一股劲全倒了出来,因而她并没有注意到,顾国前脸色越来越黑,忽然“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书梅发出一声尖叫。
顾征这时候才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顾国前。
……
二号楼的顾国前被老婆气到住院了!
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铁路宿舍每个角落。
但对于顾国前的遭遇,旁人明面上不好说什么,私下却免不了骂一声活该。
一个人人生在世也就扮演两个身份,当爹妈,当子女,顾国前的所作所为,当爹妈的不理解,当子女的也不理解。
对他落到这个下场,没有人觉得意外。
“这报应来得太早了。”
“他是一门心思给王书梅和顾征奉献,这怎么能叫报应呢?”
“说是为了高考的事吵起来的,顾征不是没考上吗?顾国前说了他两句,王书梅就闹起来了。不是我说,没考上就没考上呗,挨两句说怎么了?”
“那母子俩都一个德性,好处要占,闲话不能有。”
往近处想的,只想到顾国前倒下是王书梅母子害的,可往远处想的,却想到了顾国前倒下之后家里的财产:“工作那母子俩是早就到手了,房子归谁住呢?”
“他俩肯定会争的,说不准就趁着顾国前身体不好直接占了房子,这种事他俩又不是没干过。”
顾国前倒在地上,王书梅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可慢慢地,她从医生口中听了不少名词,主要意思就一个——顾国前以后身体很难再好了。
放在以前,王书梅可能还会照顾照顾顾国前,可这半年,两人关系坏到话都不想多说,王书梅可不想一直伺候顾国前到死。
她私下里甚至偷偷嘀咕:“这林叙到乡下还真到得巧,他爸病了刚好不用照顾,都推给我了。”
顾国前那边有林叙的地址,王书梅本打算写信给林叙,把他叫回来照顾顾国前,不过很快,她被顾征给劝住了。
顾征的想法很简单,顾国前人是病了,但是每个月工资照拿,他住院也是在铁路系统的医院,自家不需要掏什么钱。
可一旦林叙回来,顾国前的工资归谁?房子的归属又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