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折欢(39)
施意喜欢吃,商应辞便让人从四季如春的南方小岛上定时定量的空运桃子过来。
商应辞说,他的施施就应该用绫罗绸缎好好养着,什么都用最好的。
他说这话时,施意看见他眸色中的笑意,温雅的眉眼,带着说不出的缱绻。
施意想说,她不想要那么多的绸缎,她想要家人都待在身边就很好。
话到嘴边,就着桃子咽下去。
她无权干涉商应辞所有的决定。
她这么告诉自己。
圣诞节的中午,依旧是午休,施意裹着小被子趴在桌上睡觉,醒来时,桌上多了一个苹果。
苹果用漂亮的纸盒子装着,施意看见盒子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很漂亮的字体,飘逸有力。
施意转过头,看向同样刚刚睡醒的江照白,问道:“刚刚谁来过?”
“商应辞吧?”江照白撇了撇嘴,打了个哈欠,“他不是今天来处理学籍档案吗?”
施意听了,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她若有所思的沉默下去,垂眸的一瞬间,余光看见沈荡已经空了的位置,“沈荡...也走了吗?”
“对啊,”江照白感慨道:“说起来,沈荡这个人,对自己挺狠的。居然能和商应辞一样,报上国外的名校。”
施意盯着手中的苹果,不置一词。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还不怎么擅长处理离别。
太过仓促的告别,就好像无预兆降临的大雪,避无可避,也无法抵抗。
施意知道,有人会回来,有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第035章 来日方长
七年后。
黑色大g停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施意上了车,坐在副驾的位置。
沈荡提前开了空调,车内很温暖。
施意感觉到自己冻得发麻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
“安全带。”沈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散漫的,偏磁性,很像大提琴的声音。
施意抿了抿唇,把安全带系好。
她的神情很拘束,穿着东北碎花棉鞋的双脚乖巧的并拢在一起。
沈荡看见了,眼中泛过寡淡的笑意。
但是很快,收敛于无。
他将车门关上,打开另一侧的,上车,发动了车子。
他没有急着开车,只是打开了远光灯。
施意看见灯光中徐徐落下的雪花。
也许是身边有故人,她想起了商应辞和沈荡出国求学的那个冬天。
次年的盛夏,她大病了一场。
病了将近一年,最后高考考的也不算理想。
高考前的那段时间,施意天天都在做噩梦。
高三那年的寒假,沈荡回来找自己,他跪在施家门口,求自己出来见他一面。
而她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强打起精神,冷言冷语,只为了让他快点离开。
施意觉得,多少是报应吧。
她高考失利,一定是报应。
她还在出神,陡然听见沈荡的声音。
“施意,”他喊她名字,很缓慢的说:“刚刚我在商应辞家门口说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你如果想,我们可以结婚。”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一根根的扣在上面,手背有青筋的脉络。
施意偏过头,看见他眼眉蕴着不能言明的暗沉。
好像是陈年旧疴,天长日久,不见天日的溃烂成疮。
可他只是这般看着她,很冷静的模样。
施意闭了闭眼,睁开,看着窗外弥漫的大雪。
她将车窗摇下去,呵气成雾,冰冷的风雪让她镇定了很多。
她开口,说的很干脆:“沈荡,不可能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沈荡从冲锋衣的夹层拿出香烟盒,点燃一根,沉香的气味被冷气冲淡,只剩下细微的烟草气,打在施意的脸上。
两人都不说话,半晌,施意感受到车子发动。
沈荡应该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可是他甚至没有开导航,就这么轻车熟路的,将车子开到了施意家门口。
“谢谢,我到了。”她的声音细小,手扶在车把上,准备推门离开。
沈荡安静的注视着她所有的举动,终究,还是轻笑了声。
聊胜于无。
施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他声音中怒气。
下一刻,车子的落锁声,应证了施意的怀疑。
沈荡仰靠着,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一点点的揉。
他的手指骨分明,过分的惨白,青色的筋络在手背上微微鼓起。
他唇角咬着烟,声音模糊,很淡,“施意,最后问你一次,行不行?”
他明明才是求人的那个,可是姿态那么高傲。
他从来都是这样。
施意深吸了一口气,同样模糊的声线,“不行。”
沈荡的呼吸似乎有点变重,施意看见他起伏不定的胸膛。
他蓦然侧过脸看她,脸上的表情是阴郁的,配上稠丽的面容,足够叫人一眼不忘。
“施意,”他喊她名字,说话时沉香而辛辣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老子绝不犯贱第三次。”
施意点了点头,问他:“那我可以下去了吗?”
沈荡真是要被她气笑了。
施家早就暗了灯,偌大的别墅,只有门口星星点点的灯光弥漫。
沈荡坐在车内,看着施意走进了大门,才关了远光灯,驱车离开。
沈荡独自一人往反方向开,大约是因为刚刚淋了雪,寒意侵袭,手臂的旧伤说不出的疼痛。
气氛太压抑,他打开了施意关注的歌单,听了起来。
他在国外的这些年,哪怕是再忙碌的时候,都不会让施意的消息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