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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淡绿(70)

“哈,你头发这么多还用这个啊?”

“防脱防脱,都秃了,还防什么?”

冯镜衡朗声笑出来,他笑他的,栗清圆捡起自己的东西便要下车了,身边人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包,爽快问她,“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你接个电话好大的阵仗,闹的我司机都不敢出声,下车去了。”

栗清圆自觉刚才有点小题大作,但是眼前也只有拒不承认了。“我没不让你说话啊,我、我只是听我爸那头声音小,怕听不见。”

“你爸不在家?哦……值夜班。”

“……”

“那叫老宋把车开进去吧,免得你自己走。”

“不要!”

哈哈哈,冯镜衡再次大笑出声,“栗清圆……”

他就是这个德性,栗清圆很明白了。他的笑只是他的情绪,与取笑奚落无关,他甚至傲慢到没兴致去附和他不感兴趣的喜怒哀乐。可是他不声不响靠近些她的时候,尤其是两个人身上都沾着酒气。栗清圆脑子有点懵,但是清醒的那根弦绷得很紧,她总觉得有些事没有答案是最好的答案。年少无知的时候,她被迫闭上眼接受了那枚吻,也以吻开始的所谓恋爱路。趋向成熟的栗清圆,这一回,只想交给真正且不闭眼的自己做决定。有些事情犹豫不决,证明时机未到。真正与你同频共振的人,他必然能读懂你的不安与不决……

一身酒气的人,逐渐靠近了迟迟沉默不语的她。

她身上的香气被酒气一蒸腾,倒有点调和的务实感,起码叫人觉得她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初见时那种不言不语的调调,真的很能唬人,大夏天的,很像一抔雪。

眼前,巴掌大的脸,盛满了夜宴而归的那种疲乏与失焦,分明是不胜酒力与交际,但她还是凭着她的教养和规训变通力撑下来了。

像极了大考完,归心似箭的孩子。

冯镜衡的气息到了她眉眼前,最后,目光落到了她的两片红唇上。

他才动了动身,栗清圆下意识抬起手,他比她快一步,左手扶住她的脸,拇指盖在她唇上,“别动。”

是头发丝沾在了她的口红上,他拿拇指给她拨开了。不轻不重的力道,更像揉。

最后,离开她的口红时,冯镜衡摊开手再轻声不过的自证声音,“我说过,你远没有你的猫有良心。”

被控诉的人,最后唇上花了一块,头昏脑涨、不发一言地下车去了。

老宋再回车里,问冯总,送他回家?

后座上的人心情大好的样子,他左手拇指上还沾着一截口红,也不急着揩掉。只寂寂摇摇头,要老宋自行开车回去吧。

“那你?”

“我自己打车回头。”

老宋等着冯总叫的专车来的时候,揶揄冯总,“你趁人家小姑娘在的时候这么说啊,起码让人家知道你这么用心地送她回家。”

后座上的人左手盖脸,整个人往座椅上一瘫靠,声音懒洋洋的,“用不着。她不吃这套。她就跟老冯一样,别给我耍花招,你做多少,我自然有眼睛看!”

老宋给听笑了,“不得了,好高的规格,都赶上冯董了。”

第31章

◎猫洞门◎

次日一早,栗清圆都没等到定好的闹钟响,就提前爬起来了。

栗朝安值夜班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家。栗清圆也习惯了独处的自在,她除了特别复杂的煎炒焖烩功夫菜,一人食的快手菜样样能对付得出来。

早餐就更好弄了,厚切吐司配个蛋,再泡杯美式,轻松过渡完毕。

只是这才天蒙蒙亮,栗清圆打开冰箱,家里静得她都听到冰箱在冷凝运作的嗡嗡动静,里头的白光曝露在她脸上,栗清圆一筹莫展,对于今早吃什么。

最后,她从冰箱里拣了两块厚切吐司,一瓶纯牛奶,一块分切好的黄油,最后几个猕猴桃和蓝莓。

冷萃咖啡液没有了,栗清圆便拿了两包低因的锡兰红茶。

她再化妆好出门的时候,外面才六点半。

昨晚提前约好的车子过来的时候,栗清圆觉得司机大哥比她还没睡醒的样子。两个人前后都打了个呵欠,大哥笑一声,“上班还是上学啊?”

栗清圆勉强回答,“上班。”

“哦,那挺早的。”

有点。她都好久没起过这么早过了,想起去年公司组织的团建,占据他们周六时间不说,还跑去骑什么环岛山地赛。

也只有起早贪黑这两项最能检验人还是否年轻。上学那会儿,孔颖来A大找清圆,两个人去网咖追剧,一个晚上一秒不睡,第二天还能回去活蹦乱跳地上课。

现在孔颖熬一夜,马上就怕死得要命。抓紧时间补一觉,说感觉心脏有点刺痛。

车子跑了一阵,栗清圆看到窗外的红太阳一点点爬高了。

她也在车窗上看到自己一截影子,才翻出气垫粉底,用镜子端详自己,熬夜果然很败精神。

她昨晚本来回去就晚了,再卸妆洗澡,忙了会儿卢老师的校译,准备睡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明明连轴转了一天,偏偏那个点了,整个人还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毫无睡意。

等她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心里揣着件未完成事项,就是睡不踏实。

栗清圆只觉得今天的气色很糟糕,涂的口红衬得自己像个中式恐怖里的婚嫁新娘。还是去配冥婚的最惨烈的那种。小时候她看中式的恐怖电影,就很好奇,为什么许多鬼都是一身嫁衣的新娘子呢?小舅那时的话对于圆圆很深,许多年后,她才真正懂得了:

因为那个时代的女人就只能成为鬼,无论活着还是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