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天冷静期(56)
不过看到靳桥一脸的泥浆,想骂的话又憋了回去,最后憋出一句:“你是忍者吗,有信号也不联系人?”
靳桥指了下旁边,秋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一片草中间,躺着靳桥壮烈牺牲的手机。他摔下来的时候手机不仅坏了,整个人都摔懵了,缓了很久,后来听见秋颂喊他,他实际上是应了的,只是声音冻哑了,秋颂没听见。
“叫你你也不应,如果不是我正好下来瞧瞧,你准备怎么办?”秋颂一边发消息,一边质问。
靳桥想了下,“缓一缓,也能回去。”毕竟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秋颂被他轻飘飘的语气气笑了,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敢想……手。”
他说着伸出手,一把拉住了靳桥,将他的胳膊环到了自己肩上扛着。
“等会儿我就把你——送回去。”他们艰难地往下面走。
“你不跟我一起?”靳桥偏头看了眼。
秋颂摇头,又托了下靳桥的胳膊,脚下的路滑,每一步他都要确认很稳后才踩下去。
“这里山水挺好的。”他勾了勾嘴角,故意揶揄,“怎么着啊,还想跟在我身边?靳桥,你别逗我了,现在你反常得像是被人夺舍了。”
靳桥没说话,额角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不少细汗,一小个陡坡他们愣生生走了十来分钟,好在上了平路,李继扬骑着一辆小三轮过来了。
“附近有医院吗,他腿好像受伤了。”秋颂指了下靳桥的小腿。
李继杨点了点头:“镇上有医院,不过我奶奶很会看跌打损伤,你们要是放心的话,可以让我奶奶瞧瞧。”
“好,麻烦奶奶了。”
嘎吱响的三轮车载着三个人回去了,李继杨跟秋颂偶尔说两句,靳桥始终沉默着。
回去后,李奶奶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掉靳桥的裤腿,血已经糊住了,剪开后,秋颂看到靳桥右侧边小腿血肉模糊,像是被坚硬岩石狠狠砸出来的。
光是看着都疼。
秋颂死死盯着,明明血腥气已经让他有些眩晕了,但身体是僵硬的,他转不过去。
一个念头重重地钉在脑子里——如果不是他要来五大队,靳桥不会出事儿。
秋颂瞪得眼睛都发红了,他自己还浑然不觉,只是灵魂有种下坠感,他心烦意乱。
靳桥察觉到秋颂的不对劲儿,稍微侧过身调整了下,换成了背对着秋颂的方向。
“是不是有点儿疼?”见靳桥挪动了位置,李奶奶柔声问道。
“没事。”靳桥摇了摇头。
李奶奶将草药糊上去,“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你们城里的娃娃走不惯山路,以后可要注意点儿啊。”
“记住了,奶奶。”
“你们看着还很年轻,就已经是大老板了。”李奶奶剪下纱布,兜住了草药,“真是厉害的后生啊……讨媳妇了没有?”
“我们结婚了。”靳桥说。
秋颂头大地捏了捏眉心,刚刚在山上出了一身汗,他回来后就脱去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件薄长袖。
闻言他不自在地撩起袖子。
李奶奶喔了一声,点点头:“好啊,都结婚了才好,有了家庭就知道责任了,当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有了孩子没有?”
她不知道秋颂二人的情况,以为他们是各自娶了妻子。
见靳桥又要一本正经地跟老人解释,秋颂出声:“李奶奶,真是麻烦您了!”
靳桥看了眼秋颂,没说什么。
“麻烦什么?你们给村子里做了这么大的贡献,我都还没跟你们说谢谢呢!”李奶奶包扎好靳桥的腿,起身,回头看向秋颂,虽然她脸上布满了皱纹,不过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她看到秋颂胳膊上的淤青,哎呦了一声:“孩子,你这儿也摔了啊,得贴张膏药!”
秋颂偏头,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有些骇人,他连忙放下袖子:“不碍事儿的,应该是在哪儿不小心磕到的吧。”
靳桥拧着眉,面露疑惑:“是昨晚……”
“车快到了。”秋颂突兀地打断他的话,朝外面吼了一声,“继杨,车到了吗?”
“到了!”李继杨一边应着,一边走进来,指着外面,“到门口了。”
“好,搭把手把你靳老板扶到车上吧。”秋颂后退了一步,避嫌的意思很明确。
李继杨就要上前,靳桥摇头,起身后看向秋颂.
“秋颂,你确实已经决定好离婚了是吧?”
这话题来得猝不及防,秋颂愣了下,然后点头:“是。”
“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靳桥又问,他像是法庭例行公事的律师。
“四个月前。”秋颂双手插兜,咧了咧嘴角,“够深思熟虑吧?”
靳桥摇头,却没有回答,顾自走到门口后,他微微侧身:“下周,我会准时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希望你在此期间不要又变一个想法。”
“不会,谁不去谁是孙子。”秋颂耸了耸肩。
李继杨有些无措,他看了眼外面的车,又看向还保持着笑容站在原地的秋颂。
“秋颂哥,不送送靳桥老板吗?”
秋颂摇头,他浑身像是被粗暴地卸了力,他随手拖来一把椅子坐下,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压抑的情绪来得没有征兆,秋颂在山上躺了三天。大多数时候他都坐在院子里的躺椅里,出神地看李奶奶翻晒地上的干货。
“秋颂哥哥,过来一点点,太阳挪窝了。”见秋颂坐的地儿变阴了,李继杨的妹妹李月亮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胳膊。
秋颂懒懒地笑了笑,做了下心理建设才起来换到了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