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不太卷(182)+番外
说得客客气气,听起来可不是很顺耳。
颜鸢同情地叹了口气。
她原本以为后宫的内折才是如此,没想到连前朝的折子都是这样。
楚凌沉幼年登基,慈德太后垂帘听政,但是理论上他十六岁那年太后就已经还政了,看来事实也不尽然如此。
狗皇帝的日子过得有些憋屈啊。
桌上没有什么东西。
颜鸢越过书案,来到了书柜前,目光扫了一圈,开始一本一本粗略翻看上面的书。
她想要在其中找出一点魁羽营的蛛丝马迹,比如档案履籍,比如信笺往来,或者别的文书,但是搜罗半天一无所获。
倒是翻到了一大堆皇帝的医案,记录了他这许多年来,因为失眠之症而接受过的大大小小的治疗,让打小沾床就能睡她大开眼界。
颜鸢无法想象。
一个人一直睡不着会怎么样?
长夜漫漫,日夜往复,是怎样的感觉?
颜鸢迟疑了会儿,继续往后翻阅,在漫长的医案的尾端发现了一本册子。
竟然是她的嫁妆单。
嫁妆单据长长一卷,最后写了小小一句批注:颜氏女鸢,暂无异动,留其性命,以观后效。
字迹毓秀,斯文俊逸。
颜鸢:“……”
那可真是谢谢他不杀之恩了啊。
颜鸢翻着白眼,把目光瞄向了书架第二层。
第二层倒是一些闲书,各地风物志,其中大多是北边塞外的,这些本不足为奇,但是渐渐地,风物志就变成了一些行军记录图。
颜鸢翻阅着那些文案,只觉得越来越眼熟,脊背上的冷汗也一丝丝冒了出来。
果然,翻阅到最后,一份调任文书掉了出来。
新任校尉:宁白。
……
这份调任书,就连她也未曾见过。
就在雪原营救之前,她曾协助季斐作战,得了一次二等功勋,季斐曾经允诺升她的职,只可惜后来整个见薄营都没能再归营,她也不知道曾有这样一份文书等着自己。
颜鸢呆呆看着那份调任文书,鼻子有些发酸。
更多的是惶恐。
那些行军轨迹,还有这份调令,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东西。
楚凌沉他,竟一直在追查宁白。
可三年之前小将宁白已经命丧塞外,他的过往与性命早就一起埋葬在了雪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楚凌沉痊愈之后,还嘉奖了宁白所在的边防军,赐下忠义无双的匾额。
这件事,明明已经皆大欢喜了。
楚凌沉为什么还在调查宁白?
他在怀疑什么?
还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颜鸢心烦意乱,翻阅的动作越发着急。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从宁白的调令书中掉落了下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叮。
颜鸢一怔,俯下身在地上摸索,很快就摸到了那个物件。
那是……
一枚小小的钥匙。
……
颜鸢屏住了呼吸。
她想了想便站起了身,缓步走到了窗口的那口漆黑的柜子前,把钥匙插进了锁眼之中。
钥匙徐徐转动,挂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顺利打开了。
颜鸢的指尖落在门闩上,徐徐拉开,一股沉香的气息便钻过柜门的缝隙,比里面的内容先传到了颜鸢的口鼻之中,瞬间唤起了她的心跳声。
柜门被打开。
盈盈的烛火照亮了里面的东西。
颜鸢的呼吸与心跳,在这一刻静止一同死去。
……
柜子里放置的,是一尊灵位。
灵牌上用金色的字迹写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边防军校尉宁白之位。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
颜鸢呆呆站在灵位前。
仿佛过了一万年,她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跳动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宁白会有自己的牌位。
这世上认识宁白的人,大部分已经死了,死在了雪山里尸骨无存。
就连她自己,也早就把那段履历从生命里抹除得一干二净。
它只是一个虚假的身份,一段她永远也回不去也不敢追溯的过往,长埋雪下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她一直是这样深信不疑的。
直到此刻。
她站在灵位之前,静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只是每跳动一下,便有一股说不出的酸痛感从胸口溢出,慢慢地随着周身的血管,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
楚凌沉他,一直没有忘了宁白么?
……
颜鸢站在灵位之前百感交集,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风,吹拂过她的耳畔。
风声并非窗外来的,而是从书房内部传来的。
她顿生警觉,扭头望向书房的门口,果然发现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她竟然毫无察觉。
“你在干什么?”
冷漠的声音响起来。
是楚凌沉。
颜鸢的心跳陡然加剧。
现在翻窗还来得及吗?
颜鸢的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此时楚凌沉已经毫不迟疑地向她走来。
他也不知何时褪下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此时月影烛火勾勒出他修长嶙峋的身体,就像一个穿着衣衫的稻草人,又像是暗夜之下的鬼魅。
“我……”
我睡不着来看看书?
然后一不小心在书柜里找到了钥匙,最后打开了上锁的柜子?
这理由鬼都不会信吧?
颜鸢心乱如麻。
混乱间,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冰凉坚硬的触觉。
那是楚凌沉的指骨,就像是牢笼一样钳制住了她的手腕,忽然间把她拖向了自己,下一刻颜鸢的头就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