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遍(195)+番外
张浚不语,过了片刻,若有所悟,道:“臣明白了,臣即日起便出发去河北!”
第二日,是五日朝会,岳飞站在廊下,我没去看他,面带微笑,走过一众人等,受了众人朝拜,朝会结束后,到崇政殿坐内朝。
秦桧,赵鼎,岳飞,刘光世等人一起前来,岳飞递了折子,打开扫了一眼,果然如张浚所说,是此次北伐的计划。
微微含笑,问了他几个问题,他亦面无表情的回答了我的提问。
一如最正常不过的关系。
说了几句体面话,什么岳卿识虑精深,真可谓一时智谋之将。
他亦躬身,说的也客套,什么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最后,我觉得这样说话太累了,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自顾自的走出殿外,对殿中的一干人说道:“朕有些累了,众卿将折子留下,朕看了有问题再找你们!”
秦桧第一个出去,紫红色的官袍,迎着刺目的阳光,有些张牙舞爪。
刘光世搭着赵鼎的肩膀,同他说笑,让他给自己多发些俸禄。
岳飞最后一个走出,听见他的脚步声的时候,我转过身去,没去看他。更不知他是什么模样。
下午看岳飞上的折子的时候,有些问题,还是没想通。
比如,他要让张宪做东路军,吸引金兵主力,他自己在河北真定拖住金兵。而让韩世忠趁机出飞狐口,奇袭幽云。
似乎当年,宋太宗也用过这个方案,只是最后以失败告终。
想将他喊来问问,具体的细节。
最终忍住,等到第二日朝会的时候,奏对,问答。
听见他的声音,平静如常。
几乎所有的人都问过我,龙体可稍安了?唯有他,从头到尾,提也没提过。
直到他离京走的时候,依旧没有提过。
他前来辞行的时候,正是午后,天气闷热阴沉,我在练武场,演习骑射。
策马到他跟前,也未曾下马,只对他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了?朕已经派张浚前去河北接你老婆,过不了几日,他就要到了,不等成亲再走么?”
他躬身道:“臣离开军队,也有一阵日子了,恐怕前线多事,再有北伐,亦要准备……”
还未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的话,道:“嗯,那也行,爱卿国尔忘身,朕亦万分欣慰!爱卿走的时候,朕让刘光世前去送你,这两天事情多,朕就不亲自前去了!”
他的一句谢陛下我也听的不太清楚,便又策马离开,张弓,搭箭,一箭出去,将红色的靶心,一箭射穿。
西厢为妾[VIP]
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开,雨滂沱而下,习武场离殿宇尚远,在雨中,策马而行。
背对着他,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只看见黄公公撑着伞带着两个小太监朝我这边跑过来。
下了马,让一个小太监将马送到马厩,我走了两步,猛然止住,想回头看看,他是不是也在淋雨,却只停了片刻,便再次往前,一径回了崇政殿。
他走的那日,正是七月初七。
我依旧在批折子,正看到他上的奏折,往日都会给他写许多话,今日提笔,同对待其它人一样,写了个准字,便此作罢。
岳飞走了不到三天,张浚便抵达京城。
他进宫见我的时,我正在练字。现在再也不必一个人偷偷的躲起来练,而更够光明正大的临贴了。
放下笔,看着他,心中暗自奇怪,别人都是奔波劳累之后,显得憔悴,他倒好,越来越容光焕发。
他是来问,从河北接回来的陈氏住什么地方。
谁也没料到,岳飞居然没等人回来,就走掉了。
我愣愣的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想了想,才道:“要不现住你家好了,朕写信,去问问岳飞,到底什么意思!”
张浚走了,我提起笔,琢磨了半晌用词,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叹了口气,将笔放下。
在宫中信步而行,不觉就到了北门处,带了数名侍卫,到了北街。
短短两步路,就想起那日晚上的事情来,觉得异常扎心,回头给开封尹王襄写个御笔,让他把这条街给我拆了重建。
没两步就到了岳府门前,上面的两个字还是我题的,有些后悔走这条街了,越逛越心烦。
正想打道回府,却不想居然看见张浚和一名女子并肩而行,朝这边走来。
他身边的那名女子,可不是廖小姑!
张浚显然也看到了我,疾步朝我走来,正要行礼,我连忙止住,朝他笑道:“张相公胆子不小啊,不怕尊夫人了?”
张浚愣了愣,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可张浚身边的那女子,立刻红了脸,幽幽的看了张浚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
张浚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忙道:“陛下你弄错了,这不是臣的……这是岳飞的未婚妻!”
心中咯噔一跳,再朝那名女子看去,长得娇柔婉转,配岳飞似乎也挺不错。
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听见张浚继续说:“臣只不过是带陈氏过来认下路,并无它意,陛下千万别误会!”
我嗯了一声,抬起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哦,那你们去吧,朕还有其它的事情,不和你们一起了!”
说毕,抬脚就想走,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娇脆的女声,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紧张,些许决绝:“陛下,请留步!”
我只得站住,转过身去,对陈氏微笑道:“何事?”
陈氏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张浚一眼,忽然跪下,给我磕了个头,然后道:“奴家恳请陛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