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平安异话(19)

何人为其父？何人为其母？

这些问题恐怕只有忠行大人才有可能知道。

可惜他并未吐露过一言半语，因而历史上也没有留下痕迹。

当时忠行门下修行的弟子大都是士族子弟。

只有晴明身世暧昧。

比起衣着华丽的其他孩童，晴明时常穿着显旧的窄袖便服和裙裤，因而非常显眼。

那大多是保宪的旧衣。

“为什么师尊要留下那个野孩子啊！”

“不想和他一起修行。”

在忠行看不见的地方，如此窃窃私语不断。

这并非单纯的孩子气的排斥，而是参杂了名为嫉妒的恶咒。

晴明性格沉稳，言行老成。

但却并非生性如此。

说起来，成年后的晴明，兼具沉静闲散与喜欢捉弄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度。恐怕可以略微窥见他本来的性格。

当时，安倍晴明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较之普通孩童，晴明才华卓越、洞察世事。

因为不常说话，更显得沉稳成熟。

相信随着年事的增长，肯定也会以更为超然淡定的神情应付世俗之人吧。

但彼时晴明尚年少，还无法完全藏匿自己的智慧，接受人世间的蒙昧，难免过于锋芒毕露。有时显得与其他孩童格格不入。

不久前忠行带众位弟子外出，恰巧遇到百鬼出行之夜。随行的弟子中，只有年纪最小的晴明觉察到异象。

忠行便是在那时发现晴明的天分，开始对他有所期待。

晴明便与保宪一同学习阴阳之术。

明明是来历不明的孩子，却有此殊荣。难怪才华平庸的贵族子弟愤愤不平了。

“晴明，你每日与保宪一同学习，忠行大人教了你特殊的法术吗？”

有人直截了当地问。

“只是每日学习五行和唐文罢了。”

晴明如实回答。

提问的那位贵族公子露出怀疑的神色，与其他人互看一眼说道：

“哪能如此简单呢。”

“是啊。保宪少爷非常厉害，难道你没有向他学习么？”

又有一位同门问道。

“我看，是你学不好吧！忠行大人一定很失望了。”

有人附和着。

提到老师的名字，晴明有些犹豫了。

刚才说过，此时的晴明还只是个孩童而已。还不善于在凡俗中隐藏自己。

“来试试身手吧。”

最先说话的人见晴明有所动摇，便如是说道。

“我很想见识一下。”

“我也是。”

“我也是。”

其余人都聚拢过来。

若此时晴明还是不肯出手的话，就会被众人说“这家伙也不过如此，有名无实”了。

晴明想起自己试过的小法术。

他伸出一只手，用白皙的手指在空中画着，口中念念有词。

当他停下来时，一只散发着蓝色光晕的幼鹿从虚空中一跃而出。在众人头顶轻巧地奔跑一周后，往天空中奔去了，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在场同门见此，莫不大惊失色。

从没见过有人自虚空中叫出灵来。

晴明有个妖怪母亲。

他体内有妖怪的血脉。

是以他长相俊美非凡，善长阴阳之术。

还会用没有人会的法术。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样的传言在弟子间慢慢流传开。

也传入晴明的耳朵里。

在众人面前，他做出漠然的样子。

然而暮色降临之后，独处的晴明情不自禁为此伤神。

“我的母亲是什么人呢？”

“我真的是妖怪的孩子吗？”

他在心中如此询问着自己。

静谧的夜晚没有任何回答。

只有月亮，不管什么时候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晴明被吸引了。

他披上单衣走出去。

少年晴明站在房间前不大的院子里，抬着头，长久地凝视天空中的月亮。

“晴明。”

有人叫他。

“忠行大人。”

来的人正式晴明的老师，阴阳师贺茂忠行。

“为什么还不睡？”

“……只是想出来看看月亮。”

“你看到什么了？”忠行问。

“月亮是非常无情的啊！无论人世间发生什么事，它从来不为所动。阴晴圆缺也不曾为此变化过。”

“所以便是无情吗？”

“是啊……”年少的晴明忽然叹一口气。

“晴明。”忠行叫他。

“是。”

“还记得我曾交给你的话么？”

“记得。万物因心而生，随心而行。心宁则平，心动则乱。”

“很好。在我的眼中，月亮是大慈悲，万物在它面前皆平等。”

“忠行大人……”

“为何我们两人所见相同，所感相悖？”

晴明不语。

“因为你心中有困惑，因惑而生怨。”

忠行将手放在晴明肩上。

“你困惑于何事呢？”

晴明思索片刻，抬头直视师父的眼睛。

“您说的对，是我错了。我不该纠结于表象而忘却本质。”

少年神色淡然，眼睛清亮。他带着远超于年龄的睿智微笑，结束了自己心中的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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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记载，忠行将自己的平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晴明。

《今昔物语集》有云：“如同灌水入瓮。”

意谓贺茂忠行将自己的瓮中之水———阴阳之法，毫无保留地转而倒入安倍晴明这瓮里。

*/

时值安倍晴明十二岁。

仅仅几年后，这位少年阴阳师便开始在京城崭露头角。

而我们今次要说的，是晴明年少时期的一段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