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同人）平安异话(9)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横笛，抬头仰望还在落雪的夜空。

好久之后，少年犹豫着说：“也许……还想和阿部见大人合奏一次呢。”

博雅落下眼泪。

“我可能太贪心了。”少年低头。

悠扬的笛音忽然间冲破夜空。

是博雅吹响了叶二。

音色美丽的笛声，仿佛是含着香气的无形花瓣融化在风中。

博雅吹奏的，是他十分喜爱的《青山》。

一时间，所有人都仿佛被着美妙的声音夺去了魂魄。

一曲结束。

因为内心的激荡，少年连目光都变得闪耀。

“不愧是博雅大人……真是令人动容！”他赞叹着。

“来合奏吧！”博雅放下叶二，认真地说。

少年深深行礼。

“《三调弄》，博雅大人，拜托了。”

他将言若放在唇边。

博雅也举起叶二。

《三调弄》是自大唐传过来的，非常著名的曲子。因为技巧很高，所以少有人能完整演奏。

博雅从来没有遇到过可以合奏的人。

重叠的笛音响起。

如同相互缠绕的夕颜花，优美婉转。

一支略微低沉，一支略为悠扬。

但都是非常精彩的演奏。

晴明不禁也将思绪融入笛声中。他仿佛看到了无边的梅花之海。

飘舞的雪之花，也在呼应着笛音，围绕在两人身边。

少年带着满足的笑容。

他的心已经完全沉浸在音律之中。这是梦想多年的完美的演奏。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似乎要融入雪中一样。

但笛声还在继续。

呼应着。

重叠着。

诉说着。

终于，“啪嗒”一声，言若落入积雪中。

博雅停止了吹奏，庭院中除了雪落下的“簌簌”声，什么也没有了。

“雪初……”他低声呼唤着，流下泪水。

雪夜笛音（八）（完）

八

风静止了。

落下的雪开始变得稀疏。

“晴明，雪停了呢。”博雅说。

“是啊。”

“是因为雪初走了么。”

“嗯。”

“晴明，还好没有告诉他阿部见生病的事。”

博雅说。

“如果他怀着怨念，一定不能往生吧。”

他将落在地上的言若捡起来，小心擦干净上面的残雪，然后收入怀中。

心愿达成的少年，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消失地呢？

一想起这件事，博雅就觉得难以平静。

晴明看着一脸悲伤的好友。像博雅这样心思单纯正直的人，一定没办法释怀。

“哎，晴明。”

“嗯？”

“你从前说过，妖怪也有各种各样的。有的为祸人间，有的与人友善。”

“嗯。”

“我现在觉得，贪婪的人心要比妖怪更加恐怖。因为贪婪，因为嫉妒而夺取同类的性命，比妖怪更加卑鄙吧。”

博雅这么一说，晴明的嘴角似乎掠过一丝微笑。

黑暗之中，只有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光，那微笑当然是看不见的。但晴明微笑的感觉已经传达给博雅。

“说的不错呢，博雅。”

“我是真心这么觉得。”博雅在黑暗中握住晴明的手。

“明白啦。”

晴明少有地认真说道。

好一阵沉默。

因为雪停了，更觉得四周寂静无声。

突然，博雅又在黑暗中说话了。

“知道吗，晴明……”

博雅直率地说：“能遇见你我觉得非常幸运。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才能，我博雅也绝对不会嫉妒；即便你是妖怪，我也永远站在你一边。”

语调低沉而坚决。

“我知道。”晴明只说出这么一句。

“只是我还不甘心。”博雅说。

像雪初那样的人，如果……以后一定是非常伟大的音乐家。现在竟然因为一个卑鄙的小人，只能凄凉地躺在冰冷的堀川中。虽然他是笑着离开的，一定……也非常寂寞吧。

博雅痛惜于此。

晴明看着他。

“我们来做些什么吧。”他说。

他拿出一张符纸放在石桌上。

蜜虫不知何时出现，双手捧着毛笔和红色的墨汁。

晴明用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博雅看不懂的文字，然后将纸折成鸟的形状。

“你要做什么？”

“这是梦鸢，操纵梦境的式神。”晴明解释。

“将那孩子所在之地告诉玉子夫人，至少能让他的肉身离开那里。”

晴明将纸鸟抛向空中。

那纸鸟竟然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所谓因果，就是做了坏事一定会亲自尝到后果的。”晴明看着纸鸟飞走的方向，叹息着说。

第二日，肆虐京城的大雪果然停止了。

天皇十分高兴，大力赞赏了阴阳师安倍晴明。

博雅从皇宫回来，带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晴明正躺在宅邸的窄廊上，单手支着头部，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支起的膝盖上。

“是么？”他漫不经心地说。

看起来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仅仅是出于礼貌才回应一样。

“晴明，你好歹也高兴一下啊。”博雅伸手推他。

晴明坐起来，微笑不语。

博雅坐在他旁边。

“还有……阿部见家的事。”

“嗯？”晴明转过来。

“听说阿部见家的所有人，昨夜梦到了同一个梦。”

“是么。”晴明用扇子挡住了嘴唇。

“失踪多日的雪初，不断地说着堀川之水的冰冷，要阿部见大人带他回去呢。”

“然后呢？”

“玉子夫人非常震惊，一大早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我想一定会找到雪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