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婚,我已嫁(18)
姑姑果然睡着了,她才五十岁,头发已灰白,曾经姣好的面容苍老疲惫。
赵浅浅安静地坐在一边。
“浅浅,你来了。”赵汶秀起身靠床头。
赵浅浅对碗面吹了几吹,递到她跟前,“姑姑,你这病怎么就断不了根?”
赵汶秀低头喝光药,而后瞅着她,“姑姑也曾怀过孩子,那时年轻不懂事,流产后也没注意调养,就落下了病根,一直到现在。”
这是说,姑姑曾怀过张国强的孩子,流产后才导致不孕的,赵浅浅心急追问:“怎么会流产呢?”
赵汶秀把碗放到一边,身子略歪,靠着枕头,“女人千万要爱惜自己,别信男人的鬼话。”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她也是没头没脑。
赵浅浅拿碗去了厨房,心里一直揣测,难道是工作强度太大了,不对,她是图书管理员,理当很清闲的,做家务也不可能,难道是人为伤害的?
赵浅浅想起以前餐馆有位小姐妹,怀孕一个多月,丈夫强行要过性生活,后来流产了。
水龙头开着,赵浅浅手感冰凉。她关上水,默默地收拾厨房。
晚饭后,赵浅浅去散步,走了很久,整个家属区都走遍了,最后,爬上小山坡。她习惯地躺在草地上,月朗星稀,空气中传来玉兰花香,香味正浓。
这片小山坡满是白玉兰,开得正盛,赵浅浅伸手摘了朵,放在鼻尖,一时回到了从前。十几岁的年纪,有个英俊的少年坐在她身边。
空气静谧,花香怡人,她沉沉入梦。
梦里,是甜蜜,大学里,她和林忱的第一次吻。
在幽暗的舞厅,林忱抱着她跳慢四,俩人上身紧贴,赵浅浅想错开,林忱按住她的后背。赵浅浅紧张地低头。
林忱下巴贴着她额头,腾出手摸她的发,她的脸,停在她的唇。
赵浅浅心跳更快,她抬头,目光柔软。
昏暗光下,她眼仁乌黑,似羞似恼,粉嫩的脸泛着红,落在林忱眼里,不由口干舌燥。他的唇落在她眉心。
俩人的心跳如鼓,相撞在一起。
林忱低下头,亲她的嘴,香软,微干,一如他想象。
赵浅浅头晕目眩,只知抱紧他。
林忱带着她退到舞池边缘,音乐散了,人也散了,舞厅的大灯亮起,赵浅浅醒了,更被周遭的目光吓到。林忱紧握住她的手,低头注视她,微笑着,带她走出了舞池。
他的眼睛原本就深黑,灯影落在眼底,愈发深沉,他的手掌有力,微微的暖意直达她的心。
草地上的赵浅浅嘴角上翘,迷糊中,有人摸她的脸。
第十二章
落入眼的是位十五六的男孩,蹲她身边,脸快碰到她脸了。
赵浅浅滚到边上,爬起,指着他,“你哪家的小孩。”
男孩不惊不慌拍去身上的草,“你管我哪家的。”
赵浅浅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横,气了,冲到他面前,想教训又找不到词。
“我是看你孤零零的,没男人陪,真不识好歹。”男孩吹口哨,潇洒地离开。
赵浅浅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跟他身后,说不定还是认识人家的小孩。
在她犹豫时,男孩已经脱离她的视线。
赵浅浅回想这天的遭遇,从张国强到男孩,都是给她找堵的。但愿明天回父母家,一切顺利。
她的家位于四平县下辖的美湾镇红旗村,多年前,这里曾是全县学习的榜样,从村名可见当时的盛况。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么多年过去,红旗村的经济在全县垫底,究其原因,或许和地理位置有关。红旗村处于四平县最北边,最旮旯里,别说是火车,就是汽车也就一班能到。
赵浅浅赶早就来到长途汽车站,等待九点的汽车。坐上车后,起初还顺利。出了县城,路就颠簸起来,好不容易上了条水泥路,也就半个小时的光景,路又不平。
等到了红旗村,赵浅浅灰头土脸,满脸倦意。她强打精神,肩上背了袋苹果,手里提着两瓶蜂蜜,还真成了回娘家的小媳妇。
家里还是老屋,边上的乡邻二毛家盖上了三层楼的水泥房,赵浅浅侧眼看去,心里有点难受。
进了厅堂,闻到灶火香味,吴玫俐端着大盘菜出来,“招弟,你怎么回来了?”
“正好有假。”
“我去烧菜,你去田里叫你弟回家。”
赵浅浅走到田里,弟弟赵兴明光着膀子在锄地,烈日底下,汗水顺着膀子落入地。
“弟,该吃饭了。”
赵兴明抬头,呵呵笑,“姐,你回来了。”
饭桌上除了菜地摘来的蔬菜,多了一盘荷包蛋,赵浅浅默数,只有三个。
她低头扒饭,碗里已经多了个蛋。
吴玫俐收回筷子,“自家母鸡下的,有营养。”
余下的蛋落在父亲和弟弟的碗里。
对这样的待遇,赵浅浅颇不适应。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岁前吃不饱。那年碰到旱灾,收成不好,母亲规定她每餐只能吃一碗。
饭毕,赵川山拿废纸卷烟叶,才刚点燃,邻村的张婶领着位年轻的姑娘进来,“老赵,媳妇我给你带来了。”
那位姑娘低头,休闲装扮,一看就不是农村人,赵浅浅心生疑惑,站在旁边仔细端详。
“你看,多水灵的姑娘,才一万块,你可赚大发了。”张婶咯咯笑出声。
“来,吃个苹果。”吴玫俐端上大瓷碗,“张婶,你可是我家的恩人了。这兴明眼见就二十二了,我们可真愁死了。”
赵川山大笑,“今天晚上就让他俩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