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真的前去东院指点,岂不要露馅?
她郑重其事地叮嘱问夏:“你去禀李侧福晋,就说诗海无涯,我早就回头是岸了。别让大格格步了我的后尘,要知道写诗压榨的是快乐,更是潜力,能让一个聪明人转眼变成笨蛋!其中苦痛,不足与外人道也。”
问夏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地出门了,另一边,听闻回禀的李侧福晋吓了一大跳。
这都是什么话?
还回头是岸,学写诗竟然苦痛至此?
她望了望大格格,清楚地看到女儿眼中的慌乱,顿时打消了年娇只是不愿意过来,这才危言耸听恐吓于她的念头。
因为年侧福晋说得挺真。
李侧福晋在屋里来回转悠,难道就因为年氏的潜力被写诗压榨了,所以从聪明人变成了笨蛋?
逻辑都圆上了,她越想越觉得对,霎时抗拒起了才女这个名号,觉得会作诗也没什么好的,还是聪慧比较重要。
她勉强笑了笑,对女儿道:“我们不写诗了。顶多背上一背……”
大格格松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笑颜,对年娇也不由自主地感激起来。
年侧福晋不仅救了她,也救了弘时,要知道弘时最害怕作诗了,万一额娘要他做个才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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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才女的风潮尚未在雍亲王府掀起,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苏培盛也是偶然得知此事,他去正院的时候,同伺候大格格的嬷嬷交流了几句。
适时,五爷和九爷还没离开,苏培盛得了主子的示意,立马求见福晋,也是传达四爷的意思,让福晋日后与五福晋、九福晋多加往来。
福晋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我与五弟妹关系不错,与九弟妹却是不常聚。明儿就约九弟妹逛一逛商铺,想必她也乐意。”
想了想又说:“年妹妹极少出门,你替我问上一声,她若想去,也把她捎上。”
郭络罗阿保的事,年羹尧花了大力气,有这层关系在,九福晋交好年娇还来不及,就如十三福晋一般,不送礼也要结个善缘。福晋思虑周全,自然不会忘记年娇这个小福星。
苏培盛怀揣着使命走了,回到书房,五爷九爷恰恰离开。
他把大格格作诗一事,绘声绘色地同四爷复述了一遍,听得四爷咳嗽了起来,喝了一半的茶放回了桌案。
紧接着,苏培盛笑道:“爷让奴才找寻的首饰,有眉目了!”
说着,从袖口掏出了一本装订精良的小册。这些都是他派人搜集的,京城最火热的首饰铺里时兴的款式,有现货有预定,都是苏大总管按着主子的要求找的——
花的,亮的,鲜活的,耀眼的。
他沉思再三,觉得还是请王爷过目一遍,有满意的再付定金。
四爷抑制住咳嗽,丹凤眼浮现兴致,接过来翻了翻。
他的眼底再一次倒映出金光闪闪,大红大绿的颜色,粗粗一望,也没比年娇的宝贝匣子好到哪里去。
四爷:“……”
见主子陷入沉默,苏培盛不由惴惴:“王爷?”
半晌,四爷合上了它:“我所说的鲜活,并不是富贵。耀眼,也不是把有钱两个字挂在头顶。”
四爷语含失望,对京城的各大首饰铺,同时也对苏培盛不再抱有信心。
他抽出一张画纸,神色冷凝地蘸了蘸墨,开始勾勒、设计。
苏培盛大着胆子抬头一看,霎时魂飞天外:“??”
作者有话要说:
老板:不满意。
老板:我来。
第33章
许久没听苏培盛发出声响,四爷头也不抬地道:“你退下吧。”
说罢,似想起了什么,把案桌上的首饰册扔给他。
册子精准无误地落到苏培盛的怀里,苏培盛立马接住,塞进袖口,魂儿飘荡荡地离开了。
张起麟见他魂不守舍的,笑眯眯上前关怀:“苏哥哥这是怎的了?”
“没怎么。”苏培盛一看来人,转瞬恢复常态,呵呵,以为他这是被王爷训斥了?
没影的事!
苏大总管顿时觉得自己少见多怪,不就是主子看不上外头的首饰,准备亲自给年侧福晋设计么?
有赖皇上对儿子的高要求,从前皇阿哥们在上书房读书,什么没学过。书读一百二十遍都是小事了,骑射,书画,几何,音乐……方方面面都有教学。事实上,四爷虽很看不上九爷,却也不会小瞧他的本事,除去为人和站队一言难尽外,九爷还真称不上一个废材。
苏培盛回想起从前跟着四爷读书的日子,觉得自己还是世面见得少了。
显然,他们王爷对艺术没有偏爱,但设计首饰,还是不在话下。爷从前还给爱犬设计过小衣裳呢!
说爱犬爱犬到,只听得一声“汪汪”,苏培盛循声望去,原来是百福放风的时间到了。
百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性情桀骜,待人如出一辙的高冷。两年前,四爷在宫中猫狗房与之合了眼缘,就把它带进了王府。
百福不咬人,却和温驯搭不上边,一生下来,就对照顾它的小太监爱答不理,便是四爷,也顶多准许摸上一摸。
可以说是很叛逆了!
苏培盛怀疑它不咬人,不是不想咬,而是不屑咬。
这是第三只百福了,嗯,王爷养的狗无一例外都叫“百福”。他的脸上堆出笑容,想和百福打个招呼,与往常一样,百福高冷地甩了甩尾巴,无视书房前凑着的一堆人,自顾自走远了。
张起麟看着它黑溜溜的、油光水滑的毛发,心想百福还是不爱穿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