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外传/拈花一啸(出书版)(57)+番外
我说,“我一点不紧张。”
楼西月玩味道,“姑娘,可是因为拉了小生的手,所以不好意思了?”说完这话,他停住脚步,偏着头看我。
夜色那样浓,我根本瞧不见楼西月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的眸子璀璨得很。
我左看看右看看,抬头瞧了瞧天上,“今晚月亮真是圆啊。”
楼西月低低地笑,微微俯首,眯起长眸,“哦——月色原来这样地好啊,姑娘你是否心猿意马了?”
我将手抽出来,催促他,“你快点走,快点走。”
他闲闲道,“眼下要是白天就好了。”
我问他,“为什么?”
楼西月低头笑,“那就能看到你脸红的模样。”
紫莫的屋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我和楼西月偷偷拉开屋门,闪身进去之时,忽然楼西月拉住我朝一旁闪身。
我见着眼前一道银光,有人执刀向我们砍来。
紫莫沉声问道,“谁?!”
楼西月身子一僵,接着听得一声轻响,衣袍划破的声音。
我壮了壮胆,摸黑道,“咳咳,紫莫大人,我是齐香。”
屋内的灯被楼西月点燃,染上一层昏黄的光晕。
紫莫瞧了瞧我,神情淡漠,“你来做什么?”
我朝紫莫极其友好地笑,“是这样,师傅让我来看看你的症状,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睡得可好?”
Chapter_5
她扫了扫楼西月,皱了眉尖。
我说,“这是我的弟子。我师傅他中了狼毒,或有不适。所以我和楼西月过来瞧瞧。”
我在说师傅中狼毒的时候,特意看了看紫莫,她眸中一黯,额间的三瓣火拧紧。
我状似不经意道,“紫莫大人也曾身中狼毒,不知可否告诉我如何来解?”
紫莫并未答话,她靠在软椅中。
椅子里铺着绣着格状花纹的布毯,琉璃灯照耀下显得异常华贵。
楼西月操着手在一旁看着我俩。让我觉得起码在人头上,我们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紫莫沉寂了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我给楼西月抛了个眼神“她不说怎么办?”
楼西月给我回了个眼神“不知道”
我再抛向他“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说。”
楼西月似笑非笑地瞧了瞧我,我想他肯定在心中腹诽我蛇蝎心肠。
事情比我想象中要来得简单且平铺直叙得多,紫莫起身,在香炉里点了些薰香,白皙的肌肤看不出一点血色。她说,“狼毒无解,当时是我骗了安辰。”
余埠的秋末初冬,白茫茫的雪扬扬洒洒地在地上积了几寸。
安辰着狐裘披风,脚系黑色皮靴,袍裾猎猎。北风呼啸,将他的头发吹得丝丝可见。
他浅笑对紫莫道,“帐中有火,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去金陵。”
这场就是楼西月和我提到的败关之战,气势恢宏且惨绝人寰,败得相当地惨烈,一日的时间里东土就破城而入。
将军冲回营中,操起大刀,走到紫莫帐内,他身上盔甲伤痕累累,血迹和风沙掩不过他的怒意。他二话不说,执刀砍过去;紫莫闪身,轻松避过,她的手按在匕首上,犹豫了许久,终是抽出来,刺向将军的心窝。
将军死前说了两句话,他说:与军同亡,吾之幸也。
接着,他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紫莫,“你真的以为安辰什么都不知道?”尔后,伤重而亡。
这个时候,东土大军扬着薛字旗,浩浩荡荡地进驻余埠。
紫莫冲上城墙,城外十里,血染山河。
余埠被屠城,数万百姓和将士尸积成山。
紫莫坐在血汗宝马上,享受帝君恩赐给她的珠宝首饰、功臣加勋。
她在纱帐中独自看着宣纸上“安辰”的名字,三角卮中盛着紫红色的桑葚酒。
天幕依旧落下雪花,刺目的让人想起一年前的冬天。
她倚在软榻中,久久不能入睡。
烛灯被风吹灭,有人在她屋中静静地立着。
紫莫搁下三角卮,垂下眼睑,试探着问,“安辰?”
安辰声音淡得没有分豪情感,“紫莫。”
她转头看到他,妖娆的面庞上渐渐爬上笑意。
可是,安辰接下来的一句话将她的如花笑靥彻头彻尾地浇灭。
他说,“你我初见之时,你腿上的箭伤自上而下,是你自己刺进去的。”
紫莫眸中划过一丝讶异,她与安辰从头至尾,都是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只是这中间,是否有计划外的情感产生,只有她自己知道。
听到这里,我不免震惊,果然英雄救美都是鬼扯。当时那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再漂亮的美人儿也被风沙掩了容颜,怎么可能在万人之中,安辰独独就瞥到了紫莫那惊鸿回眸。
紫莫说她那时候也比较震惊,其实你陷害别人一点也不可怕,但别人明明知道你陷害他,还眼睁睁地看着你进行陷害工作,这就可怕了。
紫莫当时起身,借着月色看向安辰,他俊雅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动容。她身子轻颤,走上前去软着声音,贴在他耳旁,低眉顺眼地唤他,“安辰,你随我去东土,好么?”
安辰安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他伸手挑起紫莫的长发,如同旧时温存一般,轻声道,“你中的不是狼毒,是乌针。你舍不得给自己下狼毒,因为此毒无解。”
紫莫渐渐冷了下去,她抬眸看着安辰。
安辰淡淡地看了看她,“在骊山之时,暗器上喂的毒就是狼毒,是吧。”
安辰轻笑了笑,“紫莫,我初见你之时,你将营中的图纸拿给东土。复见你之时,你假传我的信笺。”他停了停,徐徐道,“你学我的字学得那样认真,可是不知道我从不在信上署‘安辰’,我用自己的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