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位营业(118)
皇帝对裴渊印象不错,宣了他到跟前问话。
裴渊叩着头, 将沈晏近来的情况一一讲述清楚。
皇帝听完想了想,让他去唤沈晏来。
裴渊忐忑地领命而去。
沈晏这才知道他这番举动, 吓了一跳:“你胆子也太大了!为何不先与我商量。我这里什么情形,即便阿爹不知道,阿娘也不可能不知道。你这不就是到阿爹面前告阿娘一状吗!”
裴渊垂着头:“所以不能商量。大王不知情,陛下与皇后若动怒,也不会责罚您。”
沈晏无奈:“你呀!”
他起身快步去往父母住处,一边小声吩咐:“一会儿你留在殿外,除了我出来,谁来传你都别进去。我跟爹娘撒个娇,总能把你保下来。”
裴渊没应声,跟到殿外还想进去。
沈晏停步,狠瞪他一眼:“你要进去就自己进,我不进了。”
裴渊无法,只得把迈进的一边脚收回。
沈晏这才自己进去了。
不过,皇帝皇后倒是没什么恼色。皇帝只细细问他,为什么学得不开心,是否哪里学不会。
沈晏放下一半心。一家人到底亲厚,他也就叹着气和父母吐苦水:“倒也不是学不会,只是先生总让我什么都照着他的来。习字一定要这样写,抚琴一定要那样弹,我不喜欢。”
皇帝扬扬眉,再问过一些细节,便让沈晏回去。
待沈晏走后,皇帝才问皇后:“怎么给二郎挑了这么一位先生。”
皇后:“二郎性子太跳,该磨一磨。”
皇帝却牵起她的手拍拍:“二郎性子随你,我看没有什么不好。你便是想让他修身养性,也该挑个合适的师父。我们和大郎已是身不由己,我只希望二郎能过得自在些。”
皇后回视着皇帝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我又何尝不心疼。罢了,既如此,我再为他另寻先生。”
皇帝又道:“裴渊那孩子倒是不错。不是瞧不得二郎辛苦,而是瞧不得二郎难受。告状也没避着你,大概已经做好了认罚的准备。”
皇后也点头:“你若看着行,可以培养培养。我也不多求,只求二郎身边能有个忠心护主的。”
皇帝便琢磨起来:“我想想交给谁合适……南宫不知道愿不愿收徒……”
沈晏带着裴渊回去后,没见有人来传旨处罚裴渊,这才完全放下心。
他拉着裴渊进到内间,把其余人都赶出来,才绷着脸说:“日后不可再如此,万事先和我商量。”
裴渊迟疑:“可是……”
沈晏:“没有可是,记得你是我的人!想做什么先和我说,我有准备,万一出事才好给你挡住。”
裴渊愣了愣,心绪一时翻涌,竟有些哽咽,哑哑地应下。
沈晏听他这一声,心中软下来,又柔声道:“还有,嗓子都没恢复利索,先少说点话。一会儿让小厨房给你炖个梨,都吃了,不许剩。”
裴渊便没再应声,只点点头。
不过,第二日见先生没再来,沈晏还是乐得多吃了半碗饭。又把自己的东西都翻找一遍,凡是感觉裴渊能用得上的,统统赏给了他。
过得月余,母亲又为沈晏请来新的先生。
这回的纪先生倒是与上一位完全不同,对沈晏的教导上相当随性。有时还会把孙子纪胤带来,两人一同教。
沈晏很快便喜欢上这位纪先生,读书、习字、作画、练琴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曾经,沈晏也不解地问过纪先生:“我偶尔听阿娘的琴,虽与先生不同,却也极好。为何阿娘其他都愿教我,唯独琴要寻先生来教。”
纪先生和蔼一笑:“大王扪心自问,可喜欢抚琴?”
沈晏认真想想:“还行吧,谈不上不喜欢,但真要说由衷喜欢的,还是琵琶。不过我知道阿娘的意思,文人雅士都弹琴,我要是会其他的却不会琴,恐遭人背后耻笑。可以不多弹,但不能不会。”
纪先生点头道:“不错。然文人抚琴乃是自问内心,皇后殿下旧时学琴却不是如此。臣猜测,皇后许是担忧教不好大王。”
沈晏“啊”一声,这才明悟。父母亲并不避讳过往,他也知道母亲出身,旧时学艺必然是为取悦他人。幸好那些人只给琴按上诸多条条框框,没有波及其他乐器,难怪母亲更爱弹琵琶。
纪先生又笑道:“大王倒是与臣相投。臣所作的《山晖》,在大王的琴音里有一丝金戈与旭日之光。”
沈晏也跟着笑:“可能我听阿爹和南宫将军讲故事讲得多。”
纪先生:“待大王再长大些,日后若外出游学,见一见那险峻雄关、长城横卧,想来会更有感悟。”
可惜,沈晏跟着纪先生学了五年,纪先生便病重离世,没能听到沈晏更有感悟的琴音。
◇◆
即使昨夜睡得晚,沈晏依旧在平常起床的时候醒来。
也和平常一样,在小阳台打了一套五禽戏。小猫跳到小桌上,趴着看他,竟也时不时跟着扭动。
沈晏打完,揉一把小猫,抱着它回屋,将它放到装了肉靡的食盆前。
已经晨练回来的裴渊正在给小猫冲奶,不一会儿也端到小猫面前,这才拿上衣服去洗澡。
沈晏坐在沙发上,将琴架在腿上,打开一半琴袋,轻抚着弦。
上一世,多亏了裴渊,他才能遇到纪先生这么好的老师,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