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544)
谢星珩跟江知与都在旁边坐着,他一醒,就叫来喜请郎中过来看。
墨尘眼角淌泪:“怎敢劳烦大人和主君看顾……”
谢星珩给他换一块过水的帕子敷额头,“别说客套话,往后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们两家便算结了干亲。”
以后有个依靠,出去不怕被人欺负。
墨尘的眼泪更是流个没完。
谢星珩跟江知与都没劝。
亲爹都没了,哭就哭吧。
郎中过来摸脉,新开了个方子,来喜叫人跟去抓药,当天就煎煮上。
喝过药,墨尘昏昏欲睡,起来换身干爽衣裳,家仆又换了被褥,他才继续睡。
次日除夕,他在年前病,也在年前好。
团圆饭上,谢星珩把认了墨尘做弟弟的事宣布,叫两个小宝过来给叔叔拜年。
墨尘身无旁物,,给他们一人拿了一串压岁钱。
丰州县的除夕,延续了多年的传统,会放烟花。
他们吃过饭,结伴出去放鞭炮,看烟花。
墨尘穿得素,饭间不吃肉不喝酒,外出也只是看热闹,不参与游玩,默默守孝。
江知与看他一个人在路边寂寞,给他拿了根糖葫芦,让他吃。
两人站一边,沉默的啃糖葫芦。
墨尘吃完一根糖葫芦,感觉心口郁气散了些。
他跟江知与说:“主君,我想好了,我要去找我娘亲。”
他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亲人的。
沈钦言的死,也让他明白,官场不是他凭着一腔不服,一腔意气就能闯的。
他听话,回南地,光明正大的做个有娘有家的人。
他要找娘亲,不要下地狱的前程。
江知与应允:“你该改口了,三弟。”
谢星珩上有大哥,认个干亲,往下排序,墨尘行三。
墨尘没叫过亲属称呼,嫂嫂两个字烫嘴,他嘴巴张合好多次,才轻声喊了出来。
喊出称呼,心上多一根线。他还有兄嫂。
谢星珩在远处朝他们招手:“吃都吃完了,还不过来?”
他们一起过去,谢星珩给他们手里各塞了一把烟花棒,眼疾手快拿香点上,火星子“呲”一声散开。
江知与自然跟墨尘隔开一点距离,以免被火星子烫到衣裳。
墨尘很不适应,两手平举着,想把烟花棒交给别人。
两个小宝还以为他是不会玩,过来左右围着他,扶着他的手转圈圈。
火星子绕出绚烂光圈,从光圈里看世界,聚焦的只有那么一小块。
分明是人间常见的人潮景观,在这一刻,竟变得温暖起来。
谢星珩让两个小宝好好教叔叔玩,带着江知与走远一点。
沈钦言早料到自己不会有善终,谢星珩也早从他的举动而态度里有所感应。
得知消息,沉重之余,也有“果然如此”的复杂情感。
于私来说,沈钦言待他如子,他不希望沈钦言是这个结局。
于公来说,他知道沈钦言曾是贪官,又是靠着弹劾其他朝臣,帮天子清除异党,完成逆袭。这种人,必不得善终。
谢星珩说:“我有点冷,我们回马车上坐坐吧。”
江知与陪着他一起。
马车上放着汤婆子和手炉,还有毛毯。
谢星珩拿起毛毯,一并把两人的腿都盖上。
夫夫俩一人抱只手炉,谢星珩还捧着手炉闻了闻味道。
他跟江知与说:“我明白师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纯臣,没有贤臣。
没有忠臣,没有奸臣。
皇帝要他是什么臣,他就是什么臣。
无非是有人刚直,做不来捞钱伤民的事。
有人底线低,好突破,可以随意施压,让他变成合格的鬣狗。
有个词叫大忠似奸。
谁又能说刚直之人,就是忠臣良臣呢。
江知与侧身看他,把手掌覆盖在谢星珩的手背上。
朝廷的事,他在耳濡目染里懂了很多。但终究没有入局,很多事如雾里梦里,蒙蒙不清。
“你是能臣,做能做之事。有能担任,有能担责。无愧于心,无愧于民。亦无愧于君。”
谢星珩得他一声夸,反而失笑。
“不了,我不做能臣。能者多劳,我是个懒散性子,让别人劳吧。”
一直有能一直劳。
做能臣,太可怕了。
谢星珩心里有个坎儿。
他承诺过给江知与铺条青云路,哪怕他在官职顶峰都没实现,这算什么能臣。
废物。
江知与听着也笑。
“小谢,其实我们离京之前,我一直有个担忧,也不敢跟你说,现在说给你听听?”
谢星珩挑眉:“你说。”
江知与垂眸,跟他说:“我当时很怕皇上突然降旨,让我做皇商。这样子我们一家就更散了。你去海城,我留京城。父亲和爹爹在丰州县,两个孩子怎么选呢?江庭你肯定带不走,会给某个皇子做陪读。到时我们夫夫分离,父子分离。我们在京城的人,就是你的软肋。你更身不由己了。”
以为逃离了火坑,但前方还有更黑暗的前程。
幸而这个皇帝,无法接受女官,更不会开先河,让一个夫郎做皇商。否则江知与的担忧就成了。
江知与无法做皇商,皇帝能随意留江庭做皇子陪读吗?
林庚从前是怎么养在皇城的?以这个方式,对待一个臣子的儿子,皇帝也干不出来。
江知与说:“祸兮福所倚。得不到的,反而让我们一家团圆了。”
他这个说法,让谢星珩无端惊出一身冷汗。大晚上的,跟听了个恐怖故事一样。
谢星珩放下手炉,还把江知与的手炉拿到一边,侧身抱抱江知与,感觉不舒服,又跨坐到江知与腿上,跟他面对面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