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210)
想起来,在被掳上匪寨之前,他就已经见过了那个一眼就惊艳了自己的姑娘。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中秋。
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粉嫩的裙装,蹲在街角,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眶通红,如星的眸子里蓄满了水,却始终固执地不肯让泪水决堤。
她约摸是跟家人走散了,不知道回家的路。
当自己说要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跟自己走了。
路上自己问她:“不怕我是人贩子吗?”
她却反问:“那……大哥哥,你是人贩子吗?”
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天真烂漫,对人毫不设防的小丫头。
会哭,会笑,会看着糖葫芦转不开眼……
却不知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清冷的少年将军。
冷静,自持,好似没什么能击垮她的事。
唯一不曾改变的,只有她那颗始终赤诚却温柔的心。
她大概以为自己板着脸的样子真的很吓人,以至于营中的兄弟都不敢在她面前招摇。
却不知,私下里大家谈起她,说的都是那个罚了人跑圈,加了训练量,却又会特意叮嘱火头营留饭、加餐的,那个面硬心软的小将军。
她总是这般,不经意却又习以为常地顾及着所有人,轻易地便住进了人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忘不了,舍不掉。
真想再看看她。
哪怕只一眼。
可是,直到意识再次被混沌吞噬,他也终究没能如愿,也没有听见那沉默了许久的人,哽咽着呢喃的一句话。
“孟舒澜,你怎么忍心,每次都留下我一个人呢?”
跳跃的烛火,拉长屋中的影子。
昏黄的光渐弱,渐暗,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行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月牙沉进山下去,启明星在渐渐泛白的天边若隐若现。
暮春初夏,战火都不曾撵走的雀儿,在枝头叽喳,将沉寂的清晨唤醒。
挣扎了一夜的烛火,终于是到了极限。
火光一个忽闪,彻底暗了下去。
未亮的天光映照着没有烛火的屋子,一切都灰蒙蒙的。
如同晏清此时的心,灰白的,雾蒙蒙一片,不知何去何从。
微弱倔强地挣扎了两天两夜的呼吸,在烛火熄掉的那一刻,终于是再听不见了。
任凭她再怎么靠近,都再听不见了。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燕七拽着一人,喘着粗气,哑着声音喊道:“主子,木老到了!”
第189章 起死回生
房门被轰开,听得连日来时刻期盼着的救命之人到来,床边的晏清却没有什么反应,好似现在坐在那儿的,只是一具空壳。
燕七心一紧,小心地唤了一声:“主子?”
晏清借着微亮的晨光,痴痴地看着床上已然听不到呼吸的人的眉眼,黑沉沉的眸子里,只能见一人。
“如果再早一刻……”
哪怕只早半刻。
他是不是还能救回来?
晏清喑哑着嗓子呢喃,干涩的眼睛烧灼得发疼,却滚不下一滴泪来。
先前还吊着的心,此刻好似已经不存在了。
胸口空荡荡的,甚至能恍惚间听见风从其中穿过的声音。
燕七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凉,想出言安慰,却说不出话。
顺过气来的木老此时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开燕七,嚷道:“急吼吼将小老儿抓过来,人都还没给我看一眼就说人没了?那老夫不是白跑一趟!”
说话间,木老已经是大步流星地到了晏清身旁,嫌弃地一甩袖子赶人,“边儿上去,别碍着老夫看诊!”
一看木老这就要犯浑的模样,燕七连忙上前,就要阻止,却又听木老看一眼孟舒澜面色之后嘟囔道:“这不就是闭息了嘛!顺过气儿来不就得了?小丫头哭丧着张脸,我还真当这小子见阎王了呢!”
“真的?!”
晏清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木老问,“他还有救?!”
木老被她吓一跳,然而下一刻就甩着手跳脚:“撒开!撒开!”
“小丫头瘦的跟个猴儿似的,咋这么大手劲儿?”
木老甩着差点儿被捏折胳膊,“小丫头你这时候可别发疯啊!小老儿我要真出什么事儿,这小子绝对给我陪葬的啊!”
晏清一抹模糊的眼,一撩袍角跪在木老面前,一拜到底:“清无礼,冲撞先生。但求您仁心妙手救他性命,清愿肝脑涂地以报先生大恩!”
“行了行了,有这功夫,你不如干点儿正事。”
木老一翘胡子,一边掀了孟舒澜的被子,扒了他的上衣,一边嘟囔,“我不救他,我还能是看戏吃席的?”
晏清却是半句没觉得好笑,但却就是笑得傻气,如获至宝,啼笑皆非。
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晏清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问:“我能做点什么?”
木老抬手示意她安静,仔细地看了孟舒澜的伤口和身上毒纹蔓延的情况。
当看见孟舒澜胸口的毒纹几乎已经蔓延到心口,木老脸色凝重了几分,抬手在其心口和胸膛几处大穴按了按,脸色更加难看。
晏清紧张地看着木老,心悬在嗓子眼儿上。
见木老神色凝重,晏清心底刚升起来的那点儿希望,又深深地沉下去。
晏清屏着呼吸,想问,却不敢开口。
怕惊扰了木老看诊,更怕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在晏清终于是要沉不住气开口的时候,木老收回在孟舒澜身上按压的手,臭着脸开了口:“这小子一个文官,肌肉还挺结实。这几下,还特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