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女为帝(65)
安贵不吭声。
温哲茂瞥一眼安贵,又道:“你也姓安,可是安宁公公的干儿子?”
安贵停下脚步,在温哲茂的注视下转身,依旧低着头:“殿下,玉淑殿到了。”
温哲茂抬头,玉兰树的枝桠支出墙外,光秃秃的,黄叶也不挂一片。
其下,琉璃瓦遮盖的门檐,朱漆的宫门,鲜亮如旧。
“殿下,圣上在殿内等您。”
温哲茂收回视线,睹一眼低着头不出一丝差错的安贵,迈步踏进宫门。
玉淑殿是位于后宫东南角的望春宫的主殿。
望春,为玉兰别称。
母妃名中有淑兰二字,父皇便赏了这望春宫。
望着亭中足以遮盖大半个庭院的玉兰树枝桠,温哲茂抬手拈了一片将落不落的残叶在手,拢进袖中,不再逗留,径直朝着玉淑殿走去。
玉淑殿殿门大敞,安宁在殿前的台阶下候着。
见温哲茂到了,安宁迎上来见礼。
温哲茂一眼便扫见安宁脸上被碎瓷割出的血痕。
那血痕暗红,在安宁较常人白净的脸上格外明显。
温哲茂嘴刚张开,还没说话,安宁便先垂着头催促着:“殿下,圣上等您已久。”
听着安宁略嘶哑的声音,温哲茂垂眼盯着安宁,却意外发现他缩着努力藏进衣襟里的脖子上,有一圈紫红的勒痕。
只一眼,温哲茂便认出那痕迹,垂眼扫向自己的指节,以目光丈量着指节的长短。
捏着手中残叶的梗一转,温哲茂的视线落向大敞的殿门,幽幽地轻叹了一句:“看来父皇今日着实是气着了。”
话音落,温哲茂动了,安宁以为他终于要进殿去了,正打算跟上,却见温哲茂转了脚,面朝着自己顿住。
安宁握着拂尘的手一紧,便听温哲茂温声说道:“安公公,你说,为什么就非得将国事交给三弟呢?既然让李氏同我传出丑闻,又何必假仁假义,对外宣称本王渎职?”
接连两问,叫安宁心如擂鼓,心中各种猜测不断,却偏装聋作哑,只催促:“殿下,圣上还等着您。”
温哲茂盯了安宁片刻,终是敛了眼,松了手中残叶,转身望向大敞的殿门,迈步上了台阶。
安宁紧随其后。
残叶被安宁急行带起的风带得打了两个转儿,突兀地摆在不染纤尘的玉白条石之上,却无一人在意。
玉淑殿的殿门,在温哲茂进殿后关上。
安宁在门口守着。
第58章 深知一切
玉淑殿内,皇帝高坐大殿正中,居高临下地望着自殿外进来的温哲茂。
“儿臣,见过父皇。”
温哲茂俯身行大礼,长拜到地。
皇帝定定地看了温哲茂很久,越看,越觉得眼前跪在自己脚下的人陌生。
“茂儿。”
皇帝唤着温哲茂的乳名,嘴张了又合上,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还是人吗?”
温哲茂勾了唇角,在没得到皇帝的允许的情况下,站起身,抬头直视着高位上的皇帝。
皇帝内心的挣扎、痛心疾首,在脸上展现得那么明晰,显得他教导自己的君王不该喜怒形于色是那么的讽刺。
温哲茂弯着唇笑,眉眼温润顺和:“父皇怎么这么问?儿臣当然是人,总不能是神仙吧?”
皇帝盯着温哲茂带笑的脸,往日里觉得那笑有多暖心,此时就有多寒心。
再听那插科打诨般的玩笑,更叫皇帝心头火烧:“小六是你亲弟弟,朕,是你亲生父亲!”
温哲茂闻言愣了一下,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温哲茂才恍然大悟,笑容更加温和:“原来您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你!”
皇帝万想不到温哲茂竟然就这么承认了,顿时血气上涌胸口一阵憋闷,脑中嗡鸣般炸响,“畜生!”
皇帝怒斥着,抚着胸喘气。
温哲茂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继续火上浇油:“儿臣的母妃早在儿臣六岁时便死了,并未给儿臣留下兄弟姊妹。至于您……”
温哲茂笑容更甚,“我的父亲,在母妃离世后,便随她一同去了。您,只是皇帝……仅此而已。”
“逆子!”
皇帝怒急,扬手将手边的茶盏朝着温哲茂砸去。
温哲茂轻巧地避开,不甚在意地掸掸身上沾上的茶水:“怒大伤身,您如今这个身体,可经不起多大的折腾。”
皇帝剧烈地喘息着,定定地瞪着温哲茂:“朕处心积虑,送你去南疆结识李定山,遣你赈灾收获民心,让你协理六部事务,将三卫兵权交托于你,一心一意为你日后登基铺路。你就用杀弟弑父、举兵造反来回报朕?!”
成套的青天釉茶盏尽皆被拂落,砸在温哲茂脚边,碎成无数片。
“呵……呵哈哈哈哈!”
面对皇帝的怒声质问,温哲茂却好似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笑够了,温哲茂才直起身来,讥讽地笑看着高位上盛怒的帝王:“处心积虑?是啊,真是处心积虑。我没能死在南疆,没有死于灾民暴动、灾后瘟疫,真是让您失望了。”
看着温哲茂陌生的嘴脸,皇帝满腔的怒火微歇,手下意识地收紧,眉目深锁,眸中多了几分愧疚、不忍。
然而皇帝的这些变化落在温哲茂眼里,却让他觉得越加讽刺:“当年,刺客行刺,我母妃为您挡剑,临死时求着您让我好好活着一生。是您,许诺母妃,会立我为太子,将这江山交于我。”
“结果呢?”
温哲茂问着,却没想得到皇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