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爱(112)+番外
心烦意乱的。
她以为所有事随着裴翔安入土为安可以有改善,偏偏全都摊开在江北驰眼前。
可是他跟黑洞一样,把所有消息跟负面情绪都消化得一干二净,甚至不对她发表任何批评与意见,好像概括承受她的所有,可就是这样,她会更难受。
“先去洗澡,洗完澡吃饭。”
一进门,江北驰就推着她去洗澡,还给她弄了一浴缸的艾草水,说是去霉运。
笃信科学的人何时也信玄学了。
可是一浴缸的水散发淡淡的青草香,像是玫瑰浴一样,很安抚人。
她泡在水里有些昏昏欲睡,直到江北驰来敲门。
“睡着了?”
“没、没有。”她仓皇起身,差一点把脑袋撞在洗脸盆上,“马上来。”
“不用急,我把浴巾挂在外面,妳刚刚忘了拿。”
伴着脚步声渐近,门外男人声音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裴浅海从热水里面站起来,差一点站不稳。
开了冷水泼脸,把所有的困意跟情绪都洗干净后,她才有勇气开门。
江北驰倚靠在门边的墙上,左手勾着浴巾,眼神盯着手里的手机,同时出声提醒,“赶紧,太晚吃饭对肠胃不好。”
他似乎也已经洗过澡,身上是一套深蓝色睡衣。
裴浅海赶紧接过浴巾,等他离开后快速打理自己,换上衣服才出房门。
江北驰的手机里有一款麻将游戏,是烦躁又不能抽烟时玩的。
很能转移人的注意力。
走进厨房时,高汤已经熬好。
他往平底锅里打入两个鸡蛋,温火慢煎,鸡蛋渐渐开始凝固,等边缘开始呈现焦色时,他的脑子也顺过了时间线,梳理完前因后果,把当时分手的原因想了七八分通。
接着靠在流理台上,算了一下当时的裴浅海大约几岁。
鸡蛋慢慢散发出焦香味时,切丁的番茄下锅,油水相撞,发出噗呲噗呲油爆声响,接着才是倒入高汤。
等汤滚时,他算出那一年,她才刚满二十岁。
别的女孩二十岁时都在做些什么?
反正不会是一个人在医院奔波。
番茄鸡蛋面上桌时,裴浅海已经换了衣服上桌,身上的睡衣是蓝色的薄睡衣,跟江北驰身上的是一套。
客厅里正在播放甄嬛传,是裴浅海唯一看过的宫斗剧,剧情正走到华妃正在骂贱人就是矫情,她看得入迷,筷子上的鸡蛋噗通一声掉进汤里,汤汁撒了一些出来,她却似乎无所察觉。
一直坐在她对面的江北驰看不过,伸手捏着她下巴,将她的目光转了过来。
“裴浅海,我现在是处于色衰爱驰的状态了?”
她“啊”了声,慢半拍才领悟他的意思。
“没有。”她不好意思的放下筷子,抽出餐巾纸擦桌子,“我喜欢吃饭配甄嬛传。”
江北驰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直接关了。
“根据统计,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容易得胃病。”
“啊?”
今天的裴浅海有说不出的懵劲儿,做什么说什么都反应慢半拍,江北驰已经三两口把面吃完,放下筷子,起身去洗净双手,回来开始替桌上那盘白灼虾剥壳。
安静的空间里,唯一的动静是虾壳被剥除了清脆的声响,还有他被温度熏得暗哑的嗓音。
“裴浅海,爷爷什么时候生病的?”
随意的口气,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她心里咯噔一声,是来翻旧帐了?
嘴里的食物霎时变了味道,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说起时,碗里的虾子已经堆叠成一座小山。
她忍不住走神。
想起有一年生日,他带她去吃美式海鲜桶。来自美国的海鲜桶吃法豪迈,就是将蒸熟的海鲜、玉米、德国香肠拌海鲜酱直接倒在桌上,像野蛮人一样随手抓来就吃。
吃法沾手又费劲,当下她也看傻了眼。
可他却不慌不忙掏出自备的手套跟刀具,发挥外科专长,手起刀落,螃蟹龙虾大虾脱壳后工整躺在盘上,连路过的店长也啧啧称奇。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人的手上平均有一百五十种细菌,以后不是我剥壳的海鲜都不要吃。”
后来她没怎么吃过虾,一部分是她一个人也不会料理、一部分是因为他这句话。
“怎么不说话?”
他的语气很温和,不给人半点压力,似乎只是在聊一件隔壁的家庭琐事。
裴浅海回神,把虾子慢慢放入嘴里,咀嚼两下后说,“在我大三的时候。”
“那爷爷什么时候过世的。”
他在她碗里又放入一只虾子。
“升大四暑假前,六月初。”那时他们彻底分了手,没连络。
听到她说六月初时,江北驰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那年六月的第一个礼拜,他上了飞机离开。
走前没给她一个讯息、一通电话。
江北驰手里的动作停下许久,整理过语言顺序才缓缓开口:“所以,合理推断,当时分手,是因为那些事?”
她突然就没有了胃口。
人是很擅长学习的动物,原生家庭的所见所闻,会奠定一个人的基础。
是乐观是悲观,都跟成长时期息息相关。
从小到大,她遇到的都是让人无所适从的事,迷路时、害怕时、甚至彷徨时也没有过可以发讯息问的人,所以总是在撞着墙之间学会找到方向。
她不擅长倾诉,也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说,慢慢也就习惯了,可这时突然有人来问,“妳当时好不好啊”,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个她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违心之论,绞尽脑汁以为合理的理由,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很可笑,也很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