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沐子提交订单已经是前天晚上十一点多,邓昀也知道,山雨倾盆,她恐怕要折腾到昨天凌晨才能抵达客栈。
如果许沐子在凌晨抵达,那间房她只能用到中午十二点钟,就必须退房。
后面已经有其他住客订过了。
按照常理,夏夏打电话给许沐子,是该劝她申请退订的......
是邓昀亲自打电话给那位预订房间的住客,答应赔付三倍房钱,争取来的。
这场重逢,有一部分天意缘分。
也有人为。
进占得太深了......
许沐子猝不及防,蹙眉,眼泪顺着眼角滑进被汗水打湿的鬓间发根,她紧攥住枕头一角,闷声与邓昀交颈。
感知觉占了上风,只能把刚才的话题拖延到这场运动结束......
他们缠绵的时候,外面大雨滂沱。
走进浴室的时候,外面雷霆闪电。
许沐子坐在浴缸边沿。
她披了一条宽大柔软的浴巾,等着邓昀把水温调好,清凉的水溅落在她脚上,她抬头冲他笑。
他好笑地叩一下她的额头:“睡完我,高兴了?”
她把浴巾往上移,像戴帽子那样盖着自己的眼睛和鼻子,仰起头,只露着一张唇红齿白的嘴在外面,点点头:“嗯,高兴。”
折腾到凌晨,两个严重缺乏睡眠的人相拥着躺在床上。
风声雨声里,困意一阵阵袭来,许沐子总惦记着自己要离开,不肯轻易入睡,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地嘀咕:“我没来的时候......你就想着拉我做坏事了么?”
邓昀说:“倒也不是,你没来之前,我还是有些理智和道德的。”
最开始知道许沐子有男朋友,也是想着要保持些距离的。
只是想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邓昀的掌心滚烫,握着许沐子的手腕,手腕上不知道是没擦干净的水还是汗,湿浸浸的,他吻她的指尖:“看见你,就克制不住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许沐子在困意里挣扎着:“琴房我很喜欢,以后归我了。”
邓昀在笑,没能迅速回答,被许沐子催一句,问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乐意。
“我想想要怎么说。许沐子老师能看得上,是琴房和我的荣幸。”
“那你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许沐子的额头碰到邓昀下颌,有点像午后课堂上的犯困,有一阵没一阵的清醒,隐隐约约听见邓昀的话。
他说,不止琴房,这客栈以后也归她。
等她忙完过两天的演出,随时可以再来住着,以后客栈想要怎么经营,或者说,想不想再继续对外经营,都是她说了算。
许沐子没有那么大野心。
她最多贪念一点这地方的景色,脑海里浮现那三只小流浪猫,彻底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她问他,等她再来,“来财”“源源”和“滚滚”是不是已经从宠物医院接回来......
没等到答案,也许是自己连问题都没说完,许沐子沉入睡眠。
这个雨天里发生太多,梦里也有过与邓昀相关的场景。
那时候许沐子在国外上学,要早起练琴。
早晨起床后的时间总是非常紧张,她匆忙地洗漱过、穿戴整齐,拿上装乐谱的包。
跑到门口刚蹬上一只鞋,又单腿跳着折返,叼了一片吐司才出门。
在路上接到邓昀打来的电话。
她那边是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则在国内刚刚忙过整个下午,已经入夜了,连完饭还没吃。
忘记是聊到什么话题,他笑她胆子小,调侃她那么丁点的小胆子,还总想着去当飙车族。
许沐子人走在去琴房的路上,没想那么多,随口就把心里话往外冒——
“我不去了,飙车还没有......”
还没有和他在琴房接吻刺激,后面的话,堪堪收住,差点咬到舌尖。
邓昀却听懂了。
他声音倦倦的,调子慵懒,问她想没想过比接吻更刺激的事情。
吐司已经吃完,她心跳怦然,举着手机顾左右而言他,强扯话题,和他聊路边种植的、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其实心里无比慌乱、紧张,因为......
她的确有过那方面的想象。
后来断掉联系,许沐子再路过那片白色花丛,看着花瓣上孔雀尾羽般漂亮的斑块图案,已经不再惦记着知晓花朵的名字,只觉得胸腔里淤堵着驱不尽的酸涩惆怅。
那些过去没来得及实现的情感,都在这个雨夜发生过了。
许沐子懒懒摊摊地睡着,不知道是在几点钟的时候,她醒过一次,房间昏暗,睁开眼先看到窗帘缝隙里的闪电。
雨越下越大,有昨天下午停电后的趋势。
许沐子已经习惯性地转到了右侧卧的方向,而邓昀在她身后,手臂环在她身上。
许沐子并不十分清醒。
只是乍一从梦里脱身,心酸伤神的感觉还没有散去,她想起来,在断开联系之后,对他也有过想念。
而这份想念,自己还没来得及认真地对邓昀表达过。
她怕吵醒他,动作很轻地把手探进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又悄悄按亮了屏幕,想要去翻微博。
她在里面发过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想找出来给他看。
屏幕停留在聊天软件的界面,最上面的几个对话框分别是乐团同事、堂姐、妈妈......
许沐子没多看,在屏幕光线的刺激里眯着眼,退出聊天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