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雪(21)+番外
“怎会?”顾新眉替她擦着眼泪:“伯母喜欢你还来不及,哪个蹄子敢嚼舌根,你只管同我说!”
宁婉娴满眼感激:“伯母厚爱,是婉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大过节的,本不该让伯母见眼泪,是婉娴的错……”
话音未落,又要下跪,顾新眉赶紧拉住。
一旁,靖王妃却是一脸冷淡:这丫头,心思实在太多。
……
暮色将近,日落月升,戚府的幡灯一盏盏亮起。
今年戚府的晚宴专门请了戏班子,台上吹吹打打,唱的是戚玦最喜欢的名曲《红梅刃》,讲的是今天早上靖王提到的那位昭阳公主,她乃梁国祖帝之女,此刻戏正演到她孤身救父兄于阵前的故事。
男女分席,依次列坐。
戚玦排行第五,按座次,坐在戚瑶和戚玫之间。
此情此景,戚瑶不敢发疯,但这个人似乎练武成痴,分明不久前方吵过一架,此刻竟又纠缠起来,她小声要挟戚玦:“待会儿宴罢不许走,同我比试射艺,不然有你好看!”
戚玦瞥了她一眼:“我认输,四姐骁勇,我是真真比不得。”
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压着声音,戚瑶道:“让你比就比,哪来那么多废话!”
戚玦甚至觉得,若非此刻人多,戚瑶就该拿刀架着她的脖子说这句话了。
这时,有人叩了叩她们面前的桌子,只见戚瑶左边,有个人伸了只手过来,而后哗啦啦抓了两把瓜子到她们面前:“我求求你了戚瑶,你真的好吵啊,快吃点东西把嘴堵上吧,戏台上都没你热闹!”
那是她三姐戚珞,再左边,便是她二姐戚珑。
这姐妹二人乃双生女,模样有七八分相似,是戚卓的兄嫂二人所生,只是夫妇早亡,便留下这一对并蒂双生的女儿养在戚卓膝下。
虽说是双生女,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戚珑胎里不足,生得瘦弱,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戚珞反之,活脱脱就是个生龙活虎的混世魔王,与戚玦一样,都是祠堂禁闭的常客。
“关你什么事?”戚瑶下三白的眼狠狠剜着戚珞。
戚珞却是不怵她,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欠揍:“不服气啊?那你告诉叔叔婶婶,说你想和五妹妹当众打一架,看他们依不依你。”
戚瑶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斜斜瞪她。
戚珞恍若不查,在她面前团了团拳头:“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欺负五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说罢,还朝戚玦眨了眨眼。
见状,戚珑在旁用轻轻细细的声音提醒:“珞儿,四妹妹,你们别吵了……”
在这样幼稚的争执中,戚玦哑然失笑。
若说戚家上下有谁对她算得上友好,便只有戚珑戚珞姐妹二人了。
此时,戚瑶终于闭了嘴。
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容易戚瑶安静了,坐在戚玦右手边的戚玫又不知打了什么鬼主意,对着戚瑶幽幽道:“这就吵完啦?往常四姐姐对她动辄打骂,从不犹豫,今日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因为有贵客在,不敢了吧?”
“又关你什么事啊?!”
一听见戚玫的动静,戚瑶差点就要掀了桌子。
此情此景,戚玦痛苦至极地闭上了双眼:她上辈子一定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才让她坐在这两个人之间。
戚玦知道,这两个人仇怨颇深。
事情还得从两人小时候说起。
从前梅院住的是戚瑶,只是她和戚玫二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偏偏戚玫最爱招惹人,招惹了又打不过,便只能哭到戚卓面前耍赖。
有次她以手指天发誓:若是她先挑的事,便教五雷轰顶。
结果晴空万里的,却平地一声雷,愣是劈死了梅院里的那棵柳树。
那次以后,戚瑶便搬去了兰院。
这件事还是戚珞告诉她的,戚珞这人说话素来带些夸张,只不过那棵雷劈树铁证如山,想来也八九不离十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剑拔弩张,却偏偏都不敢高声,只能在戚玦耳边低低骂着,烦人似苍蝇一般。
烦躁间,她的目光投向男宾席,却发现,裴熠的位置竟空空如也。
他没来吗?
而此时,戚瑶也没心思继续和戚玫纠缠了。
因为姗姗来迟的宁婉娴,居然坐在了顾新眉边上,头上还戴着王妃赏赐给她们一人一支的累丝蝴蝶金簪。
戚瑶瞪着那厢,嫉妒得发疯,瓜子愣是被她噼里啪啦地嗑出了火药味。
台上人的戏换了一场又一场,戚卓的酒敬了一轮又一轮,戚玦支着脑袋,眼神却是遥遥看向了对面的男宾席。
一晚上了,裴熠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何处,是否安全。
晚宴散席。
此刻时辰尚早,按习俗,接下来该由女子们拜月娘了,祭桌就设在福安院。
……
福安院不似平日亮堂,今夜灯火昏昏,更显得月色皎洁。
院子正中,摆着一张罗汉床,并几把团椅,正前方还有一张香案,奉着时令瓜果、月饼,红烛高照,整个福安院都没在一片朦胧中。
以靖王妃为首,一众女子齐齐跪拜。
拜月,本是女子祈求长寿和良婿的仪式。
但抬头看那轮圆月,毫无缘由,戚玦的心底发沉,似乎有什么记忆一点点在她心里浮现……只是那种熟悉感,似是蒙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抓不住……
突然,一声孩童惊啼,将戚玦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11章 投毒
只见罗汉床那边,一个仆妇将床上的小郡主抱起来,还有几个随侍的齐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