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万有引力(61)
我17了我玩什麽!
钱佳宁就这样被赶到路焱身边,一脸吃了瘪的怒气沖沖。路焱擡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旋即回到钱婉身边的男人,低声说:“这男的不靠谱,你让你妈注意点。”
钱佳宁气沖沖:“对啊,我妈就是看男人眼光特别差,我……你怎麽知道这人不靠谱?”
路焱:“因为我会看人,这种人酒吧里都是。”
是麽?”钱佳宁揉揉脸,把身子转向他,“那你看我呢?我是什麽样的人?”
路焱沉默片刻,开口说:“你还用看?你那三四个心眼儿恨不得直接写脸上。”
钱佳宁:……
吃过晚饭是场歌舞表演,散场的时候是9点。宾客散去,钱佳宁和钱婉回房间没多久,就见她又收拾东西準备出去。
妈!”钱佳宁摇晃她肩膀,“你是去和那个男的约会不?路焱都说那人不靠谱,你给我上心一点啊!”
我都这麽大岁数了……”钱婉无奈,“我还能吃什麽亏?就是聊得来想多说几句话而已。我离婚这麽久,也很久……”
钱佳宁一愣。
也很久没和人谈过心了吧。”钱婉说。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手,目送钱婉出了房间。
海上起浪了。
按计划,游轮明早停靠岛屿,今天一整夜都航行在海上。纵然安全培训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提过今晚风浪可能比较大,但真摇晃起来,还是把钱佳宁吓着了。
行李箱没有放倒,顺着地板滑走,“咣当”一声撞上墙。窗外风声大作,海浪涌动。顺着窗户望出去,漆黑的海面像要把人吞噬。
钱佳宁终于发现了,自己原来不喜欢吃海鲜,也不太喜欢大海。
她甚至对这种漆黑的未知感到恐惧。
起浪半小时后,她开始晕船。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下午吃的晕船药一点用处都没起到。她缩在床板上,听着海风呼啸,还惦记着一个谈恋爱谈到不知所蹤的妈。
吐到没有东西再能吐出来之后,她洗了把脸,决定去找路焱。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她扶着墙,挪动着步子往过走。好不容易捱到他的房门前,她用指节叩响门板。
只三声,她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和开灯声,房门随即打开。路焱穿着件柔软干净的长袖白T,站在门口,有点意外地看着精疲力尽的她。
她晕得一头扎进他怀里。
钱佳宁觉得自己恰似海上一朵浮萍正被风吹浪打,路焱是她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双臂搂着他腰,脸埋在他肩膀上,痛苦道:“救救我。”
他被吓了一跳,双手不知何去何从,最终落在她肩上拍了拍。
怎麽了?”他问。
他往后退,她往前走。游轮再次倾斜,身后“咣当”一声,是房门自动关上。
他的房间比她想象的更小,一扇密封的小窗户,一张床,和仅够两人站立的地板。密闭狭窄的空间里,她的呼吸声粗重,脖颈上渗着冷汗,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皮肤上。
他让她坐到床上,然后蹲在她身前。
我晕船,”钱佳宁没精打采地说,“吃的药都吐了。”
你妈呢?”
她太晕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路焱不是在骂她。
她去谈恋爱,”她哭丧着脸,“她不管我。”
路焱叹了口气,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圈,转身朝门外走。
钱佳宁伸手拽他:“你也不管我!”
路焱着急出门,把她甩开:“我去给你想办法!”
钱佳宁不知道为什麽他要出去想办法,不过路焱只要愿意想办法,就一定能想出办法。这是钱佳宁少女时代信奉的真理之一——她当时对他有一种近乎宗教的信仰。
而宗教之所以成为宗教,就是因为信奉者对他的祈祷不断应验。
没过一会儿,路焱就拿着办法回来了,虽然钱佳宁还是不懂,为什麽她的祈祷是不晕船,而他从邮轮厨房要了两袋冰。
拿冰水最管用,”他说,“但是弄一地水也不好收拾,你转过去。”
她提线木偶似的转过身,背对他。
她那天穿了件长裙,后背有条拉链。路焱把拉链往下拉了一点,钱佳宁火速回身,抱住胸口。
你干什麽?”
路焱烦得要死:“我给你冰后颈怕把你领口弄湿了。”
为什麽要冰后颈啊?”
船员和我说的。”
你什麽时候去和船员聊天了?”
你到底晕不晕!”
她老实地转回身,后背的布料朝两边耷开一点儿,露出肩颈光滑细腻的皮肤。
她瘦,皮肤也薄,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和肩颈骨骼的走势。
路焱动作略有停顿。
船舱里是潮湿的,密闭的空间让两人的呼吸声无限放大,合着海浪声交叠在一起。她的身体随着呼吸的幅度起伏,头发拢到一侧,贴着潮湿的皮肤。
他移开目光,把冰袋放上去。
钱佳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继而缩起脖子。他拽住她胳膊让她别动,结果她扭得愈发厉害,声音急促地求他:“别,路焱,好冰……”
不要弄了路焱……”
路焱……”
求求你了……”
他听见自己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把钱佳宁的身体朝自己一转,锢着她腰把她揽到自己跟前,手拿着冰袋抵上她脖颈。她被冰了只会往前逃,越埋越深,最后整个人蜷缩起来,被冻得一颤一颤,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