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755)
哦方明珠应了一声,却着实觉得有点奇怪。这年都过完了,爷爷还来弄调料做什么?
可到了第二天,方德海一用过早饭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叮叮梆梆开始捣鼓那些东西,连方明珠要进去帮忙都不让。门窗紧闭,似是生怕有人看见一样。
这不像老爷子平素的作风啊?连章清亭都觉得奇怪起来。可无论谁去问,他就是一句话,“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老围着我这老头子干什么?”
章清亭忍不住了,觑了个空悄悄问他,“老爷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跟咱们说说嘛,兴许,我还能帮您出个主意的不是?”
第414章 蛛丝马迹
方德海知道章清亭也是一番好意,自嘲地笑,“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心事你们不全晓得?你呀,也别太跟成材较劲儿了,小夫妻吵吵闹闹都得有个限度的,要是真离了他,你上哪儿再找这么好个人去?谁受得了你那脾气?就是不为自己,也为喜妞想一想。两个人好端端地有个家不容易,得知道惜福才是。”
章清亭没想到,自己没劝着人,反而挨了一顿数落。
正想辩解几句,方德海却又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们和离这事不怨你,主要责任还在成材他娘身上,不过现在既然都分了家,慢慢的,总能让她明白过来的。改天我也抽个空,好好说说成材去,不过你也别闹得太凶了,差不多的时候,给他个台阶下也就是了,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了?”
章清亭听得感动,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老爷子……”
方德海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谢我了,若是念着我的好啊,以后就替我多照看着点明珠就完了。”
呃?章清亭怔了怔,他怎么突然说起这样话来?
方德海自知失言,很快就改了嘴,“这人年纪一大,总是唠唠叨叨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去吧我也要忙了。”
他径直自顾自地走了,只那脚步说不出的沉重与艰涩。
章清亭很是不解,这老头子到底怎么了?
晏府。
自晏怀瑾和裴静过世之后,他们原先住的屋子便解了禁,也没人看守了。只是朱氏念着公公婆婆,并没有动里面的一草一木,仍是安排了仆役,按时打扫,保留着当日的模样。
今日闲来无事,正带着儿子阿宝在院中玩耍,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
旁边丫头勉强浅笑,“想来是老夫人院中的梅花开了夫人,要不要带小少爷过去转转?也别老闷在屋子里。”
前几日,晏博斋忽然强纳了朱氏的贴身大丫鬟春梅为妾,虽说是丧中不办喜事,但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朱氏所居主卧的不远处,大家都能听到晏博府的书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纵情的呼喊,令闻者无不侧目。
而朱氏的脸,就一日比一日地惨白下去,看得丫鬟们都心酸不已,也更加的谨言慎行,连珠花脂粉,也不敢肆意点染。
朱氏是一点赏花的精神头也打不起来的,可是看着依旧活泼好动却整日不得不关在屋里的儿子,她还是心软了,“那行,你去把老夫人屋里的钥匙拿上,我们就过去走走吧。”
丫头欣然从命,很快就伴着她们母子,来到了裴静所居的小院。
意外的是,在这小院门口,已然站了一名女子,瞧那背影,朱氏有点讶异,“春梅?”
女子呆呆地回过头来,可不就是那个府上议论纷纷,晏博斋的新宠——春梅?
却见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苍白得吓人,虽然穿了件颜色鲜艳的新衣裳,也点缀了两件金玉首饰,却也掩饰不住脂浓粉妍下的那片憔悴与荒凉。
骤然瞧见旧主,她先是一惊,忽地就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小姐,小姐。”千言万语哽在喉间,说不出,抑或是不敢说一字。
朱氏眉头微皱,看向左右,她知道晏博斋一直有在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到底是谁,她心中有数,却不得不装作不知道。
春梅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对于这个丫头的忠心她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再说以晏博斋的凉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在乎,又岂会真心宠爱一个丫头?不过是给自己示威而已。就算是夜间房事的声音让人揪心,却也还是让人能够听出几分凄惨的哭叫求饶之意的。现瞧她这模样,朱氏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瞧瞧这才几天?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脸也白得跟个鬼似的,那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其实,对于这个丫头,朱氏更多的是同情。就因为同情,她才沉着脸上前,拿出主母的风范严加训斥,“你既是老爷屋里人了,又没做错什么事,以后见了我,也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不。”春梅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跪着往前膝行了几步,抱着她的脚,“奴婢……奴婢想……”
“春梅。”朱氏突然厉声喝止,一脚将她踹开,“你现在可是老爷的人了,以后心里就要记着老爷的吩咐,老爷要你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可别老拿自己当谁的丫头了知道吗?”
春梅自小也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怎么不知道朱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不要祸从口出?只是难受啊,她心里真是难受啊,当下却再不敢多言,只能伏在地下呜呜痛哭不止。
“行了行了。”朱氏皱眉做出嫌恶之色,“跟着你的人呢?还不快把她扶回去?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回去以后好好洗把脸,若是得了闲,就到我这儿来请安立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