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东方瑞的习惯,大概会把那份手札存在明镜司的卷宗室内。
那么,明镜司里,会不会有内鬼呢?
禁军死的那般蹊跷,凶手必定是用了某种光凭肉眼很难探查到的杀人手法,可往往越是这样,便越容易锁定目标,顺藤摸瓜,然后找到重大线索!
想到这里,吴蔚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坐在尚有余温的暖炕上,仍感觉到脊背发凉。
吴蔚攥紧了拳头,在心中宽慰道:对方连祥瑞都敢偷,要是想杀人灭口自己早就死了,别乱想。
……
吴蔚的紧张持续了数日,在不知多少次的辗转反侧,食不下咽和眉头紧锁中,逐渐平息。
吴蔚和绣娘的日子依旧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一直提防着的柳大姐家也没有来闹。
张水生来了两趟送了些东西给她们,再就是来了几波张家村的婶子和小媳妇们,是来找绣娘讨教针线活的。
并无公职人员再来登门,包括东方瑞。
倒是家中后养的那批小母鸡逐渐有了长成的模样,四只小狗由刚抱来的巴掌大,长到站起来以后能按到吴蔚的膝盖,每日撒欢般地在山上玩耍,练出了一身的小腱子肉。
种在后山的蔬菜抽出了嫩苗,一切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
……
吴蔚丢下手中的小铲子,从深及腰部的方形土坑里爬上来,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几日的工程。
吴蔚这几日每到心烦气躁之时,就拿着锄头和铲子到后山的小溪边挖鱼池,是一个半人高三尺见方的池子,池底铺了一层石头,四面池壁则钉入了一些劈开的竹筒,竹筒中间放了碎石压重。
在鱼塘临溪的同一侧前后挖了两道渠,水渠里安了两根内部凿通的竹筒,端口缠了粗网防止鱼儿游脱,两根水管前高后低,两头分别连着小溪,如此待引水进池便能形成活水。
吴蔚咧嘴一笑,丢下锄头赤着脚往家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唤着“绣娘”。
此时正是绣娘练字的时辰,忽一听到吴蔚一声高过一声的叫着自己,绣娘的手腕一抖,纸上那个不甚美观的“蔚”字立刻便氤得不成样子,绣娘放下笔,趿着鞋子冲出东屋,见吴蔚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迎上去。
“绣娘~走啊!”
绣娘打量着吴蔚,白皙的脸庞沾了土又活了汗水,俨然一只小花猫,脚上也都是泥,脚背上还沾了一片不知哪年的枯叶,不过神色倒是飞扬,带着几许期待和雀跃。
绣娘抽出帕子给吴蔚揩脸,嗔道:“怎么也不穿上鞋子再回来?枯叶杆子可硬了,扎了脚可怎么好?”
吴蔚并不在意,说道:“做双鞋子不容易,枯树枝,烂树叶伤不到人的,踩在上面还挺舒服,走啊!”
“去哪儿啊?”
吴蔚“嘿嘿”一笑,说道:“今日大吉,鱼塘开业,请柳女士莅临剪彩~!”
吴蔚修鱼塘的事儿绣娘早知道,为此还刮坏过两回衣裳,不过见着吴蔚每次刨土回来心情都好了不少,绣娘便由着她折腾了。
“哦,对了!绣娘你去把我准备好的那个红绸子给我取来!”
一提起“红绸”绣娘不禁莞尔:“好,你等等。”
吴蔚所说的红绸,不过是绣娘做肚兜剩的几块边角料,被吴蔚亲自动手裁剪成指头宽,长短不一的布条,然后将这些碎布缝在一起做成了一条带子,绣娘见到吴蔚的针脚,还笑了她好几日。
绣娘上了炕,在从柜子的一个竹篮里取出吴蔚做的“带子”拿在手里,忍不住又看了几眼,目光柔和,嘴角也随之勾起。
绣娘出了院子,与吴蔚一同来到后山,看到即将竣工的鱼池,绣娘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她不过是一日没有过来,昨日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土坑,今日就被吴蔚装饰的这般好看了。
“你从哪儿捡来的彩色的石头?”绣娘指着池底中心的图案,问道。
“耐心翻找总是有的,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了!”
绣娘又问:“这是个什么形状?从未见过,还怪好看的。”
“是心形,虽然颜色不规整,形状拼凑的还行,本来我想把你的名字拼出来的,可惜石头的形状实在是不好,数量也不够。”
“心?”
吴蔚笑了,指尖点上自己的心口,说道:“在我的家乡,用这样的图形代指人的心。”
绣娘怔了怔,抚上自己胸口,脸颊从透粉到微红。线竹府
吴蔚接过红绸,系在铲子上,拉着绣娘蹲到阻水的“土坝”前:“来~,柳女士,请为咱们的小工程,落下最后一铲吧!”
绣娘双手握着铲子,将土堤凿出缺口,小心地推开泥土,只听:“咕噜噜”几声,溪水如吴蔚设想的那般涌入竹筒,“哗啦”声随之响起,鱼池开始蓄水。
绣娘惊奇赞叹,蹲在那目不转睛地瞧着,吴蔚有些累了,坐到一旁的石头上,说道:“过几日我带个大些的桶,叫上二姐夫一起到湖边去弄些活鱼回来,就养在咱们的池子里,以后不用跑那么远也能吃到活鱼了,等二姐把孩子生下来,还能熬鱼汤给她补身子。”
绣娘看着鱼池中的水渐渐蓄起,看着“荡漾”起来的心形图案,心中一片宁静。
鱼池大概蓄到三分之二处,出水管开始排水,鱼池的水面逐渐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