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揽着柳翠微,二人依偎在一起,好一会儿才答道:“不是你的错,而是……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算计是换不来真心的。我家三娘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不透他们一家三口的小伎俩,小心思?当你起了不计前嫌的心,却看到一番污浊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不舒服了。”
柳翠微在吴蔚的怀中拱了拱,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娘却看不透,她难道忘记了从前在小槐村的时候,他们两口子是如何苛待她的吗?明明家里的白米够吃,可是自从爹不在了,娘也没吃过几口白米,还有她的腿……明明就是跟着他们一家坐下的病,咱们费了多少心思才把她的腿给治好了,还有那处宅子,也是因为娘上下楼梯不便,我们才决定买的,二百两呢。多少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银子……”
吴蔚坐直了身体,注视着柳翠微,认真地说道:“三娘,咱们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啊。买宅子的事儿,柳婶只是一个促进因素,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我相中那处宅子了,我想我们俩能有一个私密的空间,有一个更加舒适的居住环境。并不是完全因为柳婶儿我才动心买的这座宅子,这个心态咱们还是得摆正了,再说买宅子又不是什么坏事,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了。”
柳翠微点了点头,诚恳道:“我知道了,我这不是看着娘对大姐一家那个态度,我心里难受嘛,口不择言了,是我不对,今后不会了。”
吴蔚在柳翠微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也不要因为旁人的品行而降低自己做人的标准,前半句是我说的,后半句是东方瑞从前教导我的。柳翠翠他们一家三口再怎么恶劣,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任凭他们什么阴谋诡计,银子在咱们自己的口袋里,就是不给他们,难道他们还能硬抢不成?再说了,从前咱们住半山小院的时候,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以逸待劳,几十里山路他们愿意折腾,那就来呗。如今咱们搬到了泰州,从小槐村到泰州都快一百里了,他们要是折腾得起,就让他们来好了,无功而返几回,他们就来不起了。”
“那他们要是赖着不走呢?”
“赖着不走?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是泰州,可不是半山小院,他们想撒泼就撒泼,再说他们的田地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小槐村民风奸诈,他们若是真敢赖在这儿不走,保不齐家都被人给偷光了。”
“也是。”
“好了,水开了。咱们洗洗睡一觉,就先让二姐和二姐夫应付他们两口子吧。”
吴蔚看了看炉中的银炭已经充分燃烧,便关了窗子,调了温水和柳翠微一同洗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把剩下的热水倒进汤婆子里,一同进了被窝。
连日的颠簸让吴蔚和柳翠微睡的很实,就连柳翠翠故意制造的声音都没听到。
……
柳翠翠眼看着一件件名贵的礼物,有些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被搬到了张家老夫妇的房间,别提有多心疼了。
可是就连张水生也说这些东西是送给他父母的,柳翠翠总不好追到人家房间里去。
无需沟通,张家老两口就明白了柳二娘子的用意,将房中的一口箱子腾空,把所有的回礼都装到了箱子里,上好锁。
这些事儿是当着李铁牛和柳翠翠夫妻俩的面做的,李铁牛见张老夫人将钥匙贴身放好,表情讪讪。
张老爹清了清嗓子,说道:“亲家大姑娘,大姑爷辛苦了,快回去歇歇吧,晚上一起吃饭。”
见张老爹下了逐客令,柳翠翠和李铁牛只得转身离去。
直到听不见一点儿脚步声,张老夫人才愤愤地和张水生告状道:“你那大姨姐的儿子,可真不是什么规矩的孩子。才来了没多久,便在两个铺子里乱窜,到处翻东西,就是在自己家里,也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还把咱们柱子给撞倒了,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还好二娘把孩子接住了,吓得我都不敢让柱子离开这屋!”
听到自家儿子差点遭到“毒手”,张水生也阴沉了脸色,斜了柳二娘子一眼。
柳二娘子忙说道:“可不是我叫他们来的,那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来给娘拜年,我还能把人赶走吗?”
张水生说道:“一看他们两口子就没安好心,拿了蔚蔚的压岁钱还往三娘的身上啐了一口,少让咱儿子和那小子玩,被带坏了,你可没处哭去!”
“等晚上做饭的时候,我找个机会问问娘,什么时候让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回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老爹突然开了口,说道:“都是亲戚,怎么说也是二娘的大姐,他们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你们两口子能帮的就帮一把,宁可咱们自己吃点亏,可就是一点……你们两口子要守好了。”
柳二娘子当即竖起了耳朵,张水生也直起了腰身,张老爹一向不发话,可若是真说什么,那在张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爹,你说,我们一定办到。”张水生急忙表态,柳二娘子也在一旁附和。
张老爹这才开口说道:“绝不能让他们占了人家吴家姑娘的便宜!无论是张家也好,柳家也罢,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却不关人家吴姑娘的事儿。你们两口子心里有数些,该说的说,该做的做,咱们张家可不能忘本,人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