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律笑了笑,说道:“朝务繁忙,压的朕喘不过气,可真怀念曾经做皇子的时候,兄弟们在一起的开怀日子。”
宜王笑了笑,答道:“是啊,臣弟也时常想起从前的日子,见皇兄的风采依旧,臣弟就放心了。”
高律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享受这样“兄友弟恭”的样子。
宜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适才去给太后请安,曹姑姑说太后凤体欠安,臣弟这次带了一根八百年的人参来,一会儿回去差人送过来,还要劳烦皇兄派人给太后送去,虽然不及内廷的千年人参,也是臣弟的一点孝心。”
高律脸上的笑容更深,瞥见一旁插不上话的高行,忍不住瞪了一眼,说道:“还不是老六这个混不吝的,给母后请安就请安,非要牵扯旧事,硬生生把母后给气病了。”
“皇兄,臣弟真的是冤枉的,我要是包庇过东方瑞,就叫臣弟天打五雷轰!”宣王高行急了,豁然起身,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
皇帝和宜王对视一眼,眼中透出相同的神情。
真论起亲疏,众多皇子之中,与从前的太子高律关系最好的,并非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四皇子,而是二皇子高衡,也就是如今的宜王。
宜王和太子年纪相仿,很长一段时间宫中也只有这两个皇子,兄弟二人一起长大,关系非常亲密。
到后来高律被封为太子,入住东宫,兄弟二人也并未疏远。
不过,宜王的母亲在宫中并不得宠,外祖家的身份也不高,所以在宫中一直都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皇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才会放心与他相交,这种情况在有了四皇子以后,尤为明显。
四皇子颇得皇帝和皇后的宠爱,性子又乖巧,分走了许多本应属于太子的关怀,有了对比,太子便愈发珍视高衡这个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弟弟。
到了六皇子高行出生之时,前面几个皇子都已长大了,年龄相差太多,自然也就不会有太深刻的感情。
民间盛传:太子和四皇子乃一母所生,感情甚笃,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点,就连一些皇室的晚辈也是不知情的,比如高宁雪,她就觉得太子与四皇子的感情很好。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宜王的势力能遍布四海,宜王能取得舶来司的账目,大半要得益于昔日藏在太子庇护下的积累。
……
朝廷对东方瑞颁布了开朝以来最高规格的海捕公文,人人都说:是因为先皇疼爱四皇子,太子也与四皇子兄弟情深的缘故。
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内情:因为四皇子死在了太子妃举办的雅集之上,事关一国储君的名誉!
也是因为这件事,太后和皇帝母子之间,埋下了间隙。
对于四皇子的死,从前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心中一直有一个猜疑。
只是这个猜疑,随着高律的登基,不得不变成一段皇室辛秘。
关于这个猜疑。
太后清楚,皇帝高律的心中也清楚,或许……宜王也清楚。
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而且并不想让任何人看穿,戳破,这层“清楚”。
偏偏宣王高行,病急乱投医,火急火燎地跑到太后面前去认错,险些戳破这层窗户纸。
……
皇帝淡淡地看了宜王一眼,目光中不带一丝情绪。
宜王拨弄拇指上的阳绿翡翠扳指,半转过身子,慵懒地说道:“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这天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背信弃义之辈?”
高律淡然收回目光,似乎并不想参与到二弟和六弟的纷争之中。
兄友弟恭,是高律一直想维系的体面。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包庇了东方瑞?”
“这话我可没说过,六弟急什么呢?”
“你何必拿话刺我?东方瑞在刑州被抓,就一定是我的过错吗?那朝廷之前通缉了她一年多也没把她抓住,刑部,大理寺还有各地的府衙是不是都该抓起来审一审?”高行气愤地说道。
“六弟,这件事……不是你我一个藩王该关心的问题。”
高行也自觉失言,偷瞄了高律一眼,就对方的脸上并无不悦,才放下心来。
宜王继续说道:“如今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事情了。全天下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呢。若你不是藩王,而是刑州的太守,你的九族现在已经在押往京城的路上了。这道圣旨乃是先皇遗诏,分量有多重,你应该清楚。要不是挂念着这中间还隔着一个你,皇兄早就下令把刑州太守一家给抓起来了。你还在这儿争辩什么?”
“我、我……”宣王高行“我”了半晌也没说出下文来。
皇帝高律适时出声,说道:“行了老六,你进宫也有一会儿了,回去歇着吧。”
“……是,多谢皇兄,臣弟告退。”
宣王走后,宜王突然笑出了声音,皇帝的脸上也现出了轻松的笑意,抬手指了指宜王,说道:“你呀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吓唬老六作甚。”
宜王脸上挂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说道:“老六从小脑子就不太好使,就该敲打敲打他。”
皇帝又笑了一阵,突然说道:“朕还以为你会替东方瑞求情呢。”
宜王撇了撇嘴,答道:“皇兄不会以为我和老六一样笨吧?父皇钦定的案子,谁敢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