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玉之行(11)
两人到观赛台另一面谈话,俞瑾阳问道:“进展还顺利吗?”
“不可不顺利。”萧圣竹凑近了俞瑾阳耳边说道:“他手里似乎有往年的账目。”
“如何说?”
“我原想按下那宗不谈,可他跟我透了点万宁二十三年的数,与大人给我的账目不差。”
俞瑾阳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想了想,“他在这件事上大概下了许多功夫,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做吧。他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一个想挣钱的商人,不难对付,让他在可行的范围内挣够了就好了。他若是想越界,贪一些不该贪的财,我自有办法应对。”
“他会妨碍大人的事?”
“不至于,他的买卖做得再大,对朝廷手里的数目而言,也是些琐碎而已。”
“只怕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会更麻烦。”
俞瑾阳朝那一面最正中的桌子偏了偏头,萧圣竹用余光看去,俞瑾阳指的是二皇子。
俞瑾阳道:“待殿下的事情更稳妥些,是麻烦的就会很快被清掉。”
梁戚瑀赢了一场之后,便退场不再打,由得其他人去玩。他骑着马到场边,下马,拍拍马脖子,将缰绳交给小厮,低头解臂缚。
谁也没有注意,萧洛起身走了过去。
萧洛想梁戚瑀生得好看,马球打得好,又是皇子,若不是受流言蜚语中伤,席中女子可不得争着抢着给他送秋波,何至于这般冷清。
“六皇子安好。”
梁戚瑀抬头,见一张嫩生生的小脸和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不禁笑道:“萧姑娘安好。”
“六皇子打马球打得真好。”
梁戚瑀将双手的臂缚都解下了,交给一旁的小厮,“萧姑娘谬赞,雕虫小技而已。”
萧洛从袖袋里拿出丝帕,捧到梁戚瑀面前,“六皇子请用。”
梁戚瑀愣了愣,萧洛看到他脸上出现了她回到阳世那一天、甩开他的手让他停住时的错愕,“姑娘这是何意?”
“六皇子刚打完马球,脸上有汗,如果六皇子不嫌弃的话,请用丝帕拭汗。”
“多谢姑娘好意,但在下怎可沾污姑娘的丝帕,姑娘请收回吧。”
萧洛没理他,依旧捧着丝帕伸到梁戚瑀面前。
“萧姑娘。”梁戚瑀无奈地唤她。
萧洛只不理他。
梁戚瑀无法,只得拿起丝帕,说着“在下失礼了”,才僵硬地擦了擦额上的薄汗。帕子上有脂粉香气,又有糕点的甜香,还有一丝桂花香,如此多的气味混在一块儿,却不浑浊,莫名的好闻。丝帕轻轻柔柔,梁戚瑀拿在手里却觉沉重,帕上有水仙花刺绣,应是萧洛平日使用之物。
萧洛看梁戚瑀一脸她从前未见过的羞赧,抿嘴憋笑,她好像在调戏小书生,真好玩。
“多谢姑娘。待在下将丝帕洗净,再交还姑娘。”
萧洛又问:“六皇子方才在正堂前时,看见我了吧?”
梁戚瑀手里捏着帕子,不好交给小厮,又不好当着萧洛的面揣进怀里,正无措,随口应道:“是,在下看见姑娘了,姑娘可是在看二皇兄的风姿?”
“不是,我是去看你的。”
梁戚瑀又一愣,萧洛忍不住笑开了,福了福身,“六皇子请去更衣吧,用过晚膳后我来寻你,你可别太早走啊。”
萧洛拎着裙摆兔子一样跑掉了。
梁戚瑀回味着萧洛的话,和那个让周围都变得明艳起来的笑,默默将丝帕放入怀中,摇摇头,离场去更衣。
萧洛匆匆回到座位,抚着胸口喘气。
萧栎见她跑得双颊微红,问她:“四姐姐怎么这般慌乱?”
“我,我去给别人送东西,然后一时兴起,口不择言,说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怎么收场的话。”
“姐姐说了什么?”
萧洛摸摸萧栎细幼的额发,笑道:“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
萧栎鼓了鼓腮帮子。
俞城安亦在场上打马球,亦是着墨蓝队服,策马跑得很快,却没击到几次毬,最后把马累得气喘吁吁,不怎么肯动弹了,才在队友的努力下,获得了一次小胜。
胜利方每位队员都能获得一个纯金的圆形镂空挂饰,小半个拳头大小,做工精致,自己挂在腰带上或是当做礼物送人皆适宜。
俞城安屁颠屁颠地跑到萧洛的凉棚前,将那金挂饰送给了萧洛。
萧洛翻着白眼接过了。
俞城安还不依不饶道:“洛儿妹妹以往总不爱看马球,今日却看了整场,可是觉得我打得好,舍不得不看?”
“不,我是担心你的马,我看它快累死了。”
第三章 寿宴(3)
而后的蹴鞠赛、相扑赛,还有戏台子底下,都不见梁戚瑀,不知他去哪里和谁一起玩了,萧洛也不好到大人们谈事玩乐的地方去寻他。
萧洛一下午无所事事,吃了一肚子糕点,不冷不热地应付了几回来找她的俞城安,听了一脑袋京城八卦,才终于熬到了晚宴。
萧洛坐在父母后面,位置还算靠前,可以瞄到斜对面的梁戚瑀。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梁戚瑀数次察觉,抬眸望向她,两人一对视,看梁戚瑀脸上有笑意,她又觉得害羞,忙低下头去。
厅中歌舞声色双全,萧洛却未看一眼,全心沉浸在与梁戚瑀之间的无声交流,不言语,无所获,也开心。
坐在梁戚瑀旁边的是三皇子梁戚铮,正冷冷淡淡地喝酒,萧洛看过去时偶尔会被三皇子那双凤眼的扫到,他分明是面无表情的,萧洛却觉得自己被他眼中的凛凛剑气镇住了,抖一抖,急需喝口热汤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