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之拯救他们(79)
二楼袁四爷瞧个真切,折扇拍打在手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对他这动作尽收眼底,心道真是个妙人。
但一下子,停电了。
又停电了,每当日本人要截查国民党或共产党的地下电台广播,便分区停电。
头一遭,蝶衣也有点失措,但久而久之,他已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心中有戏,目中无人。
他不肯欺场,非要把未唱完的,如常地唱完。
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娘娘拉着腔:
“色不迷人——人自迷。”
“好!好!”
观众还以为他要停下,他却自顾唱着,扬着水袖转着。
二楼的袁四爷更赞赏了,站起身,鼓起掌。
二楼正位的日本人也满意了,站起身鼓掌,他摘下手腕的手表,差人放在托盘:“拿去,赏给他。”
那人托举个托盘,还没来到台前,就见台上的人,弯腰,捡起台边摇摇欲坠的传单,小心的将它折叠收好。
这一举动吓坏了戏院老板,也吓坏了台幕后的那坤,二楼日本人看着他动作,眸子微眯。
看客们见程蝶衣这般爱国,为他叫好,心下却是觉得程蝶衣这样当众打日本人的脸,是死定了。
心这么想,打赏的动作却不停,看客们丢上来或是首饰或是银钱,也有想上台亲手送花的。
一般是允许的,但某次有人冒犯他就不允许了。
他还记得是一次走台,被人猛的抱住,是个女学生,有人连忙来拉,动作粗暴,蝶衣便说了那人几句。
不知是他这举动是对是错,只是后来那姑娘来得更频繁了,也更疯狂了。
借着某次谢台献花,她抱着一大捧鲜花,递花间就猛的垫脚亲了他脸一口,紧紧抱着他,耳边都是哭腔,说要嫁给他做妻子。
再然后,他的场,院主就不让人上台献花了,生怕他这朵’花’真被人采了去。
要他来说,这样的戏迷多着呢,难道还真能防得住?等日后他有了爱人,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了罢?
他又被人请回戏台,还没进场,外头的轰动喊声先是叫破了天,鼓掌声如雷动般。
他知道是经理要借着这股劲儿要把他捧得更红,便没拒绝,等北平这阵风吹起来,总会吹到金陵的罢?
那坤像是没瞧见他这些天的心不在焉,眼镜后的小眼睛眯着笑道:
“贺三爷送条幅。”
不待他多想,那坤喊了一句。
一字一句,抑扬顿挫:“风华绝代。”
程蝶衣脸上不变的笑容顿在脸上,他眼眸刹的一亮,场中雷动掌声不断,就在这时,大门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身穿蓝色军服的人,背着光,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瞬间,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像,他期待许久,盼望许久的梦突然被实现,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手足无措。
他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她。
就连身后的四条携带彩带亮片的条幅‘唰‘的展开这动静都没发现。
他的眼里就好像只装得下一个人。
那人身姿高挑,一袭披风卷带满城风霜出现在他世界。
她压着帽檐,看着台上那人,眯着眼睛笑道:“抱歉,我来晚了。”
程蝶衣想要下台,迎接他。
可台下的戏迷几乎堵住了他的路,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人对着他一笑,安慰他,稍后再聚。
他只好满怀心事,撑着不变的笑容感谢粉丝。
谁知他心下激动,混乱,焦急……
第89章 立场】
兜兜转转,粉丝终于散去,他拾到拾到也想去赴约去了,才刚穿过戏道长廊,就被人堵了去路。
他打眼一瞧,呵~好一出守株待兔,满堂站满了穿日式军服的。
一个个虎视眈眈,看着就不好惹。
为首的戎装革履,胸前佩满了勋章,神采奕奕,腰间不但别了把荷枪还有一把那么老长的军刀,金色的刀带,在暗黑的台下,一抹黄,戎装也是笔挺无褶皱,马刺雪亮的。
程蝶衣没开口,身旁那坤连忙打圆场:“太君太君这是怎么了?”
“可是我们蝶衣哪儿得罪你了?您挡着这道儿……”
若放在往日,那坤是断断不敢这么得罪人的,只是现如今,程蝶衣有人保,他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不怕得罪人。
青木斜睨了那坤一眼,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道:“他!对我们皇军大大的不敬!”
“这……这是哪儿的说法啊?我们蝶衣向来不管这些纷争,只安分的唱戏。”
那坤擦着额头的汗,打着磕巴道。
青木身边的翻译官适时开口:“刚刚程先生在台上捡起抗日分子分发得传单,你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吗?”
“说出来,都得要了你全家的命!”
翻译官言语间满是对日本人的恭维,那一副哈巴狗的汉奸样子看的人火冒三丈。
青木抬手阻止了他的未尽之语,理了理军服,端着一副绅士尊容。
青木是个附庸风雅之辈,都说艺术无国界,可一旦涉及到国家,不站在国家这一边的都是畜生。
青木的目的很简单,就只要程蝶衣一句道歉。
威胁的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程蝶衣看着青木,没说一句话。
局面僵持间,全靠那坤疯狂拉扯:“这……道歉就太……太君,您不知道,唱戏的时候这台上最好是没有东西最好,所以蝶衣最后呐,才捡起那张传单的,并不是故意同日本作对。”
青木显然不相信他这套忽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直截了当回了句:“这个是脑袋,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