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本应该在洗脱参与江南之事的嫌疑之前,都在大将军府中禁足的马元清,竟然也跟他们勾结在了一起!
这对景帝来说,不仅是对他顾念旧情的辜负,还是对他一手提拔的背叛。
是打在他脸上的重重一击!
他在盛怒之中,听见面前跪着的天罡卫说道:“陈军师已经去了,她让属下回来告诉殿下,她有把握拿到证据。
“殿下此刻若是带人过去拿下他们,不用陆大人继续涉险与他们合谋、改动皇陵布局,也可以人赃俱获,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我知道了。”
陈松意的话一传过来,萧应离便知道她应当是又动用了其他手段来获取证据。
他知她手段了得,没有把握不会让常衍回来找自己。
但现在皇兄在这里,要怎么做,应当由他这个帝王来定夺。
“皇兄。”萧应离看向他,道,“只要皇兄一句话,臣弟现在立刻就召集兵马。眼下在那里的是臣弟的军师,她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她说可以,这次把他们一网打尽便是可以。”
景帝仍旧在震怒当中,脸上的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是紧绷的。
然而在怒火之中,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将从祖庙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排列串联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计策。
“厉王,朕问你。”
景帝眼中的怒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他用上了帝王质问臣子的语气来问自己的胞弟,“他们所图,结果是否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即便让他们继续下去,事态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跪在地上、维持着低头姿势的常衍就听到兵器同地面撞击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殿下与自己一样跪了下来。
厉王低着头:“是,臣弟以性命保证,不管他们在京师想做什么,不管他们推进到哪一步,臣弟跟臣弟的人都可以让京师无恙,让皇陵无恙。”
景帝弯腰,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伸手把厉王扶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景帝的语气冷然,“那就且让他们继续。”
厉王随着他的动作起身,看到兄长的神情,意识到了什么。
景帝看着他,道:“朕可以接受头风的折磨,可以承受皇陵被修改的风险,总有人该为之后的事负责。”
帝王心术,不会这样轻易就让敢算计于他、谋夺于国的人得到一个好结局。
他们既然在这个档口上撞上来,那就不光要付出生命跟家族的代价。
他要让他们在死后都背负祸国的名声。
他要让全天下都看一看,这些蛀虫的心剖开,都是怎样的黑色。
……
大堂里的打斗快结束了,交战的双方总算被拉开,彼此都鼻青脸肿。
就算是练出了身手、最擅长应对的裴云升脸上也挂了彩。
而因为这里动静太大,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他看着那个手持常衡砸上去的椅子腿的人站在楼梯上,听到门口官差的动静之后,将椅子腿往下一扔,转身往二楼走去,显然是要去通知二楼的人离开。
裴云升靠在柱子上,喘了一口气。
酒醉打架,他浑身酸痛,想着把人引出来这么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应该够了吧?
常衡潜到了他身边,说道:“我们先走。”
于是两人借着柱子的掩映,就在官差到来之前从酒居的后门走了。
二楼雅间里的几人听着下面的声音消停,又见到马元清的义子回来,对他们说道:“官差来了。”——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最好先走。
马元清起了身。
他一动,其他人便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而身在其中的陆云也下意识地跟着起身,想做点什么,却想起厉王殿下的话:“陆大人务必顾惜此身,他们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他这才忍住了冲动。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厉王派了天罡卫跟着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在屋顶上,昨夜救下自己的人就在那里。
陈松意听着底下的动静,停下了心法的运转,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起了一卦。
厉王那边没有打算现在动手,有了新的变化,她于是也不动了。
在裴云升跟常衡从其中一道门离开之后,马元清等人也从另一扇门离开了这里。
常衡按照陈松意的话,在跟这位裴公子会合后就一路跟随他。
裴云升没有担心陈松意。
他带着常衡从另一条路七曲八弯地绕了一大圈才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再次敲起了门。
不过这一次,他敲的是前门。
“来了——”按照他的吩咐,没有给他等门的老仆披着衣服起来,端着一盏油灯打开了门。
见到外面是脸上挂了彩的少爷,他不由地一惊,“少爷!”
“没事,那些人被打得比我还惨。”
裴云升摸了摸脸上挂彩的地方,一边说着,一边迈过了门槛,让常衡跟着一起进来。
老仆看着他带了个姑娘出去,回来的时候带的人却变成了一个青年,但考虑到自家少爷的“职业”,也没有说什么。
等他们进去之后,他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追来,这才赶紧关上了门。
两人回到这个宅子没多久,后院的围墙后就有个身影跃了进来。
落地的时候因为眩晕,陈松意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站稳了。
裴云升跟常衡听到她落地的动静,才起身出来,就见她从外面如常地进来。
因为她的脸被涂的药水掩盖了气色,所以在两人看来,她并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