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捡漏了官职,又捡漏了宅子,还差点捡漏成了谢学士的亲家。
可是这半年他就像是被反噬了一样,连连倒霉,现在更是全家都要啷当入狱了。
“真是没有人能够永远走运啊……”
……
“进去!”
程家的女眷被关在一处,除了程老夫人有优待,是被抬进去的,其他人都是被推进去的。
赵氏更是没想到,自己的丈夫还没救出来,家里却天降横祸。
全家都被这样骤然登门的甲士抄了家,关了进来。
“娘、娘……我怕……啊啊啊!”程明慧穿着囚服,被推得跌坐在地上,见到手边爬过的蟑螂,顿时尖叫一声,爬起来扑向了赵氏。
赵氏接住了她,她自己也很害怕。
这里是重狱,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就算是过失致人死亡的程卓之也没有被关到这里来。
看着面前有狱卒走过,赵氏顾不得安慰女儿,连忙扑上前去,从栏杆伸出手,朝着狱卒抓道:“大人!大人!求你给我个明白,为什么把我们关进来!我们是良民,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啊!”
她是在程老夫人的院子里服侍她的时候被抓走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二伯,也没有听到秦骁跟他说的那番话。
程明慧也连忙学着母亲的样子,扑到栏杆前:“狱卒大人!求求你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大概是觉得放她们在这里一直吵不好,走远的狱卒转身走了回来。
他看着这两人,摇头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们家的二夫人程刘氏跟她的女儿不光用邪术害人,而且还企图危害国祚,这是要诛连九族的大罪。呵,就算你们不知道也逃脱不了罪责,自求多福吧。”
“危害国祚……”
“株连九族……”
赵氏脑子嗡嗡的,耳边回响的就只有这两个词。
然后,她手一松,就整个人垮在了地上。
下一刻,她感到的就只有女儿惊慌地摇晃自己,还有她在自己耳边大叫娘的声音。
……
满朝文武去了一趟东郊皇陵,回来之后整个朝野就大换血。
六部尚书一口气被撸下去了一半,更无论更下面的官员了。
本来做着正三品翰林学士的谢谦,都被任命了一个礼部尚书的兼职。
三位宰辅,还有刚刚被安插到不同位置上的各新任朝堂核心大员,从回到皇宫开始就没有再出去过。
厉王的军队动静并不大。
但从那日程府之后,却有越来越多人步了程家的后尘。
所有的官宦人家都神经紧绷,毕竟不知道自家老爷没有回来,究竟是因为留在宫中,成为了新任的朝堂核心,还是成为了下一个被调查被抓的人。
而对京城百姓来说,这场自上而起的风暴却没有刮到他们。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天狗食日上,完全不知道朝堂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城外的流民就更注意不到了。
因为由风珉牵头开设的粥棚开张了。
对生活在城外棚户区、艰难过冬的流民来说,有人给他们施粥送炭,这是比什么都更值得关注的事。只是往年如果有贵人开设粥棚的话,都是在城墙下,他们并不用走很远。
可是今年小侯爷他们办的规模似乎特别大,城墙下的位置都容不下他们。
他们的粥棚设在了离京城有快三十里的地方,在官道旁的一大片空地上。
冬日,本来应该冰冷荒芜的官道旁扎起了林立的棚,垒起了灶,放上半人高的桶,煮起了粥。
流民从天未亮走过去,起码都要走一个半时辰,加上城外风大,要逆风前往就要接近两个时辰了。
他们施三顿,粥里有盐有肉,中午那顿还有粗粮馒头跟白面馒头。
吃完以后,成年人攒足了力气就可以跟人去干活,干得好便可以留下。
其他老弱妇孺也没有闲着。
这一次的施粥善举不光是勋贵子弟出力,还集合了几乎整个京城的勋贵世家之力。
在粥棚旁边还设了十几个帐篷,里面都是京城各个医馆药铺请来的大夫。
他们能看的病涵盖了几乎所有范围,就在这里为流民义诊,让这些流民可以来免费看看病,用极少的钱抓药,还会给他们施针。
冬日要熬药,流民抓回去没有条件。
他们可以留在这里,等药熬好以后喝完再走。
因为流民的生活条件都极为艰苦,身上大多有着各种病,所以来看诊的人很多,要等到自己的药熬好也要很长时间。
基本上从问诊到拿到自己的药喝完,时间也就到饭点了,又可以回到粥棚去再吃一顿饭。
天狗食日的时候,他们就是聚集在这里,第一次由风小侯爷他们这样的贵人陪伴着,听他们说天狗食日是怎么形成的,知道这不是灾祸,甚至可以测算什么时候会发生。
这是他们在失去自己的土地、成为流民之后,觉得自己活得最像人的时候了。
当晚回去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走路带风,身体无比的轻松,而且对着明天充满了期盼,因为他们明天还能来。
而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发现流民区外停着一辆辆马车。
从车夫的口中知道,这些马车都是小侯爷他们雇来的,往后几日,他们就可以坐马车集中过去,晚上再集中回来,不用自己走两个时辰。
只是这车什么时候走、多久发一趟都是有规定的,所以要坐的话,他们就要等到规定的时间。
天气这么冷,路途又这么远,要是有马车的话,他们肯定会按照时间来,没有人会抱怨要起太早,也没有人会觉得归来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