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江南(89)

“只要过了那堵墙就没事了。”陆幼兰解释道：“小鬼子多数集中在那堵墙，通常会有 199 人。”

陆幼兰从小便对数字敏感，后来大学毕业后来到了上海投靠亲姑姑，想不到她姑姑竟然是日本鬼子的人，见她颇有姿色，将其贱卖当了慰安妇。

“你怎么会知道？”

沈舒艰难开口。

“我从小对数字很是敏感，小鬼子一站在那里，我就大致知道多少人。”

大致知道，能够一眼看出来有多少人，这样的数学天赋不加入共产党真是太可惜了。

沈舒神色放松了一分，看来此行她并不是没有收获。

“你叫什么？”

陆幼兰没想到她会这般问，小鬼子给她们每个人都取了代号，诸如 01、02 之类的代号，而她是 809，说明她是第 809 个慰安妇。现今被问到名字，一时间，陆幼兰愣神说不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陆幼兰，我叫陆幼兰，陆地的陆，幼小的幼，兰花的兰。”

她的介绍很是简单。

沈舒也不说问她名字做什么，陆幼兰说完了之后，车子刚好临近围墙。

千本奈子瞧见一辆军用车驾驶出来，问道：“那是什么车？”

“回长官，那是接送慰安妇的车，估计是太君们饥渴了，你懂的。”

千本奈子如何不懂，儿时险些她就会被千本家族送去当慰安妇，只因为她是父亲和父亲的继母偷情诞下，名义上却是千本雄光在外和人偷生下的私生女。

“长官，你也知道，慰安妇身份低贱，没人愿意当慰安妇的，那沈舒身受重伤，又是茶会会长，断然不可能来到慰安妇的阵营。”

千本奈子聚起狭长的眼睛，沈舒的确不会那么蠢，更何况，沈舒身负重伤，兴许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不好，沈舒一定还在医院里！”

沈舒受了伤，定然走不远，最大的可能就是沈舒还在医院里。

千本奈子带人赶紧回到了医院。

沈舒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恰好也救了自己一命。

汽车行驶的速度突然加快，车子后排的姑娘们哭泣了起来，她们明白，只要她们一哭泣，日本鬼子就会产生莫名的愉悦感。

“哦呼呼呼！”果不其然，听见哭泣声的日本鬼子差点放下武器高声叫喊，自然没心思注意开车的人异样。

汽车终于行驶上了公路，小鬼子的恶喊也逐渐远去。

湿寒的天气让沈舒的手臂忍不住发抖，她紧紧咬住上唇，强迫自己清醒，哪怕是一分钟也好。

迟迟等不到慰安妇到来的日本鬼子马上打电话到牢营，牢营的回复是已经接走了。

“八嘎！”

这时，牢营的日本鬼子才明白自己上当了，那根本不是接送兵。

沈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频频从她的额上沁出。

“已经够远了，放我们到前面吧。”陆幼兰担忧看着沈舒。

这姑娘受了重伤，还要坚持把她们带出来。

“我们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后面的姑娘们激动不已，这些年她们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现在能够畅快地呼吸湿雨里的空气，真好。

“好久没有呼吸到如此新鲜的空气了！”

“是啊！”

沈舒来不及高兴，只道：“快走！”

陆幼兰立马反应了过来，上海还没有回到祖国的怀抱，现在的上海日本人实在是太多了。

兴奋之中的姑娘们哪里听得了劝。

“我要买买胭脂，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陆幼兰下车，上前给了方才说打扮自己的姑娘一巴掌。

“809，你竟然敢！”

“你是出来了，要是不想被抓回去，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上海。”

听完陆幼兰的一番话，她们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是了，她们没有去处，但无论去哪里，总比回去牢营好。

“多谢小姐出手相救，日后小姐若是有需要，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沈舒正偏脑袋，对准车子外的姑娘们，虚弱说着：“我只要你们好好活着，他日国际法庭上细数日本侵略者的罪行，还望诸位能够做做人证。”

“好。”这群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快走吧。”沈舒提醒。

“有缘再见！”

沈舒轻点着头。

陆幼兰迟迟不走，她将沈舒搀扶下来：“恩人，我带你离开。”

陆幼兰的手臂上几乎都是大大小小的烟坑，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脖子上还有烫漆一般的红色痕迹，延伸到锁骨的位置。

“好。”沈舒没有拒绝，这样的人才要好好劝说入党才行。

千本奈子将医院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沈舒，身后的四喜献计道：“长官，我有一计，可以帮助你抓到沈舒。”

“沈舒是江南茶会的会长，她定然不会放弃茶会人员的性命，只要我们一个个抓起来……”

千本奈子身后的翻译官一把匕首插进了四喜的心脉。

“太君，可千万不能听她说胡话，就是这个女的害死了裘锡山，她原先是叶少龙爷爷的小妾，自从她来了之后，裘锡山没几天也死了，您说怪不怪，这丫头必不会忠心帝国，骨子里坏得很，不信您可以询问石寿先生。”聂得全一副小人嘴脸，还不忘对着四喜吐了一口水。

千本奈子原先也没有将四喜的性命当回事。

“拿去给实验组解剖。”

再一次让沈舒逃脱，千本奈子心里着实不好受。

松田海得知沈舒逃跑的消息后，直接下了死命令，封锁全城。

湿雨浸透了沈舒的衣裳，将那单薄的衬衣衬如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