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犬(48)
包括周巡也无比信任他。
坐上车,江宁才将悬着的那颗心松落下来。
掌心布满细汗,她揉了揉手掌,刻意放在腿侧,笑容溢满整张脸:“阿巡,在国外有没有想我啊?”
周巡眼神清澈纯粹,笑勾起的眼角弧度,尽是真诚:“想,每天都想宁宁。”
明明是娇滴滴的嗓音,却声线低沉。
“我也是。”
她探出手,用那种抚摸小孩的姿势,顺了顺他后脑。
周巡生得很好,是那种刚毅中,又赋予了暖意的面貌,鼻梁高挺,唇瓣不厚不薄,眼型介于凤眼与桃花眼之间,脸廓分明,五官精致。
这样的脸,若是换做常人。
怕要被无数女人趋之若鹜的追捧。
周敬生也好看,但两人的气质又截然不同。
前者是霸道,有野性。
后者只是单纯的好看,毫无攻击性。
比起来,江宁还是喜欢周巡这样的男人。
“宁宁,我想你,也想小叔了。”
闻言,江宁呼吸一窒。
周巡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越是这般,看得她心思越虚,心里翻江倒海的滚动,面上不动声色:“阿巡以后每天都能看到小叔跟宁宁。”
她尽量变得像是哄小孩的语气。
多年未见,再见周巡时。
感情依旧,多出的那几分是警惕跟防备。
江宁防的不是周巡,是周敬生跟自己。
“妈妈说,宁宁以后是我的新娘?”
“嗯。”
“真好。”
江宁笑着问他:“阿巡很开心吗?”
周巡永远面露温暖:“那当然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宁宁,可是……”
“怎么了?”
周巡仿佛想起什么,他偏着头,视线高过江宁一小截,俯视着她问道:“可是宁宁你不喜欢小叔吗?那你嫁给我,小叔怎么办呢?”
要说先前是提心,那这就是吊胆。
一口浓烈的气焰压在嗓子口。
江宁艰难的顺着唾液,将其吞咽而下:“阿巡,你在说什么呢?”
“宁宁不是像阿巡一样喜欢小叔,我们说好的三个人,你跟我结婚,小叔怎么办?”
周巡愣愣的问她。
江宁那张精致的脸上,只剩下好看,以及骇然过后的稍浅平淡。
她砸吧唇瓣:“小叔会有自己喜欢的人的,以后他也会跟她结婚。”
她差点忘了。
自己跟周巡,从十三岁开始,就跟在周敬生身后。
那时三人的关系,分外密切。
周敬生其实不是那种博爱之人。
相反的他很淡漠,尤其是对外人,肯施舍给她那么多的疼惜关系,也不过是碍于对周巡的爱屋及乌罢了。
周巡半知半解:“像我跟宁宁这样吗?”
江宁轻轻嗯了一声。
心底深处,在细微的发疼发烫。
她一边庆幸于自己敏锐的解释,又一边暗自伤神。
想要真正的放下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会觉得彻底释怀了,一会又来回反复的精神折磨内耗,永不休止,辗转反侧。
从机场到周家的路程并不算远。
周敬生那辆车先停下,再是她跟周巡这辆。
最后才是周正卿的车子。
秦姣率先下来,迈步到后车门处,司机替她开门。
“伯母,我帮你。”
江宁转身先下去,再绕到那面去帮秦姣。
前几年,周巡忽然查出怪症,高烧不退烧坏了身体某些部位的神经,导致他双腿至今无法完全站立,只能借助于旁人的搀扶。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崩溃了。
周巡抑制力坚韧,加上他乐观开朗,目前也算是在慢慢康复中。
秦姣跟周正卿就这么一个儿子。
那是捧在手中,含在嘴里。
“周总,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司机询问。
透过车窗,看向后视镜,镜片中映出几人的身影,江宁夹杂其间,她搀着周巡的胳膊,周巡也顺势半个身板挂在她肩上。
姿势暧昧至极。
周敬生撇开脸,回归到面庞上的,尽是冷漠:“不需要,把车开进地库去。”
周巡回来,他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反而是一堵无名火在心里团团燃烧。
他说不清道不明那是什么。
只能暂且归咎于,对江宁这种放纵的鄙夷嫌恶。
周巡从小跟他一块的,凭什么现在要对一个女人这般温和体贴?
这就是周敬生给自己找的理由。
他对任何事,都保持着绝对的占有欲,哪怕对象只是他的亲侄子。
地下车库光线通明,但车内没开灯,脸隐匿在昏暗之下。
窸窸窣窣的响声后,再次响起一道清脆扣动火机声。
“呼……”
烟圈缭绕开,绕到周敬生脸颊,再到头顶,与他浓密漆黑的发丝融合一体,甚至是渗入发缝之间,夹烟的手指微翘压在大腿上。
司机硬着头皮开了车窗。
他抬手,把烟头的烟灰抖落出去。
一小截掉落在车门上。
“嗡嗡嗡……”
手机响了。
嗡嗡声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异常刺耳。
周敬生并未接起,漠不关心的抽着嘴里的烟,直到嗡声停止,没过三秒钟,再次响起,他才伸手去拿,烟后的嗓子沉哑得不像话。
“大嫂。”
秦姣在那边道:“老三,你去哪了?爸找你呢!”
他目光微下垂着,视线盯住手指间的烟。
沉声回答:“刚才出去打了个电话,现在马上回去。”
“你沈阿姨来了,大家要商量阿巡跟宁宁的婚事,你是从小见着两人长大的,又最为疼爱阿巡,这事你必须得见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