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之蓝(33)

“还没，但是在一个朋友家住，不太方便一直回消息。”

“嗯，没关系，好想快点见到你。”

“那你想着吧，好了，我得挂了，明天再说。”

“晚安”都还没来得及说，电话就被挂断了，贺景白不禁失笑，很想现在就去见她。

他看了下最后一场考试的时间，订了考完最早去粤城的机票，还有半个月。

徐令楚很快就重新适应了在粤城的生活，早起陪外公外婆散步，下午一个人逛逛或者学习，晚上偶尔和钟梦仪出去玩，以及睡前和贺景白打电话。

只是生活闲适得有点无聊，且隔着电话，两个人都不免觉得少了什么。

正巧这时她报的寒假返乡调查开始了，让她稍微能有点事做。

他们团队的选题是华南地区乡村金融发展现状，定点村镇陈庄就在粤城郊区，队长陈嘉老家就在这个村，主要由她负责联络。

问卷还有访谈问题是由老师提前制定统一审核过的，期限不长，大概四五天就能结束，再上交一个调研报告就好，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扩充学校数据库。

陈庄算是粤城规模较大的一个村，陈嘉和村长提前沟通过，大巴刚到村口就有人在门口迎接。

陈嘉下车和几个村干部打过招呼，给他们发了两百份问卷，希望他们能帮忙分发一下。

徐令楚以前参加过两次，有相关经验，被派去和陈嘉一起做访谈工作。

被访人员并不随机，好几个都是村长带来的，只有一位大姨是主动要求参加访谈的。

在徐令楚访谈完前几个人，无一例外口径都很统一，在访谈最后一位大姨时，村长也派人一直在旁边盯着，好像生怕她说错什么话。

“今年水稻收成不好，我们家……”

还没等她说完，有个年轻人就打断了她，有些生气地问道：“上个月不是给你们家发了补助金吗？”

大姨看了他一眼，改口道：“对，发了，多亏了村里。”

徐令楚想知道她没说完的话，但这种时候并不能直接问，于是转而问道她家里有几口人这种基本信息。

“家里四口人，两个女儿。我家老大今年在师大附中读高三，可会读书了，真希望能像你们这样，读这么好的学校。”

讲到大女儿时，她双眼放光，神色骄傲，徐令楚想借着这个继续和她谈，有个中年男子也进了房间。

“你这么闲？饭都不做，跑这来不知道干什么，跟人家大学生你聊得来吗？”

徐令楚猜测这人应该是大姨的丈夫，想上去说明，被大姨拽住了袖子。

大姨好像也有点怕他，很抱歉地看了徐令楚一眼，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小姑娘，我得回去做饭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聊，对不住了。”

大姨走了之后，那位中年男子却迟迟不肯走，非得坐下和徐令楚聊。

“我老婆没什么文化，但我可是读过高中的，你们也访谈访谈我呗。”

徐令楚有点为难，礼貌性地敷衍了他几句，给陈嘉发了个信息。

第20章 他的生日

陈嘉很快就赶到了，很巧的是，这个男人刚好就是她二叔。

“二叔，你在这干嘛呢？别打扰我们工作。”

“嘉嘉，我没有打扰你们工作，你们来做访谈，采访我和你二婶有什么区别嘛。”

陈嘉还想和他辩论，让他赶紧走，被徐令楚拉住了，眼神示意她算了。

徐令楚和他商量：“二叔，这样吧。你叫二婶也一起来，采访你们两个也可以。”

“这样也好，不过我老婆是真的没什么文化，怕你们笑话。”

徐令楚听着有点不舒服，但秉持着专业素养，她还是很平和地说：“没事，把二婶叫回来吧，刚才还有几个问题没问完。”

他很快就把先前的大姨叫回来了，两个人坐在一起被访谈。

徐令楚问了几个问题，好几次大姨想说但都被丈夫打断了，只能在一旁附和着他，让徐令楚有点不满。

“姨，您女儿和我是一个高中的，她在学校成绩怎么样啊？”

“年级前几呢，老师说要是保持也能上你们这个大学。”

大姨很骄傲，她丈夫却嗤笑了一声。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读个师范，回来就能教书了，学校还就在粤城，多近啊。”

大姨在这时候难得不附和他，生气地呛了他一句。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徐令楚劝住了，两人只好作罢。

“反正我说好，她要考上了我可不会出钱，家里本来就没钱，还养个赔钱货。”

大姨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大叔却还是很高兴，问徐令楚：“你们这是和哪个电视台一起的，我有机会上电视吗？”

“我们只是学校的访问，不上电视。”

“啊？不上啊……那我先走了，不用访谈我了。”

他还想拉着大姨一起走，但是大姨死活不肯动，外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留下一句“随你”。

大姨还在小声地哭，徐令楚不熟练地安慰她，但总感觉再多话都很苍白无力，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访谈完后，明明应该尽量客观中立，她却感觉心情不好。

陈嘉拍了拍她的肩，问：“怎么啦？”

徐令楚摇摇头，问她：“你二叔家条件怎么样？”

“条件不太好，我二叔懒，全靠平常的补助还有低保，家里有田，但都是我二婶一个人在种。”

“那你堂妹？”

“别提了，成绩挺好的，就是我二叔和家里一堆人天天劝她读师范，还说什么考上也不给钱，能帮我还是想帮一下的，但我也只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