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鹰眯起眼睛估算了一下,如果射箭的话,那几棵高树位置正好,只是距离有点远,不易瞄准,但也在射程之内。
若是有人在近处观察,然后用暗号给出方位,就会十发九中。
田芃要是真在那里,现在肯定不是时机,场中贺兰与狼王仍在混战,人影穿梭,极易误伤。
他在等两个人慢下来。
狸族的箭有很多种,最常用的是威力巨大的铁箭,也有一种极细极小的银针箭,由坚硬的树汁晒干切削而成,细如毛发,含有巨毒,射入肌肤遇血即溶,踪迹难寻。此箭配有专门的短弩,弹发力强,多用于暗杀。
皮皮悄悄地将自己的弓箭摘下来递给贺兰鹰,他与花霖立即消失了。沈双成将她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叮嘱道:“你也要小心,田芃的目标不一定是贺兰。”
一百招已过,场中两人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他们都穿着黑衣,仅从脸上看,谁也没受到重伤。贺兰的额头有几处擦痕,是狼牙棒上铁钉所划。狼王的左颊、颈间有几道剑痕,不深,出血不多。
忽然,狼王一捧挥出,贺兰觿向右疾闪,长剑一个反挑,刺中了狼王的左胁!
一时间一帮看客全都呆住了。
双胁是狼王身上除了脸部之外,唯一没有盔甲的地方,是上身唯一的要害。乘狼王来不及回力,贺兰觿冒险向前一递。
再进两寸就是心脏。
冒险当然有代价。这一刺的代价是:刺得太深、角度太偏、离狼王太近——刺进去的剑不容易很快地拔出来。
果然,狼王身子猛地一沉一扭,左臂往怀中一夹,竟然将贺兰觿的剑别住了!
皮皮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一声闷想——“噗!”,狼牙棒结结实实地砸在贺兰觿的肩上。
这力道没有十成也有七成,众人看不甚清,可当狼王将狼牙棒从贺兰觿的肩上拔出来时,上面的铁钉带出一大片血肉却是触目惊心。
皮皮只觉得一阵胃疼,胸口小袋里的小波不知何时探出头来,“唧唧”、“唧唧”不安地乱叫。皮皮赶紧用手捂住它的嘴。
场中两人各自后退一步。看得出祭司大人受伤不轻,痛得背都弓了起来。狼王的步子也有些僵硬,胁下的刺伤影响到了行动。
贺兰觿刚刚站定,一抬头,看见狼王挥舞着狼牙棒向自己扑来,身子就地一滚,滚到他的背后一跃而起,抖了个剑花直刺狼王的后颈。受了伤的狼王果然有些迟钝,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贺兰觿已经刷刷刷连刺三剑,狼王勉强躲过头两剑,后一剑差点割到动脉,所幸脖子够粗,逃过一劫,也是鲜血淋漓。
急怒之下攻势更猛,狼王挥棒怒吼全力向贺兰觿砸去!
观战的狐族全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当年玉鳞王的两个儿子都是被这个狼牙棒砸掉了脑袋,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排山倒海的一棒,祭司大人居然没有后退,身子一错反手一削,借着剑身的弹力消解了一半的力道,身子“倏”地一纵,一个漂亮的空翻,扭身,蹬腿,一脚踢向狼王的后脑。
以这个力道,如果狼王的颈子是正常人的粗细,而不是一个铁桶,颈椎已断。
“砰!”
狼王向前一个趔趄,口吐鲜血 ,半膝而跪,大声地喘了两口粗气。抬眼看着空中正要降落的贺兰觿,忽然一声怒吼——变成狼形向上猛地一蹿,张开血盆大口向贺兰觿咬去。
皮皮忍不住一声惊呼,以祭司大人的个头,给这只巨狼整口吞下都有可能。
可是,与贺兰觿同时降落的除了他自己,还有他的剑——
祭司大人右腕转动,在空中将剑一横,作成切割之势。
巨狼连忙一个左闪,紧急避开。两人在空中换了个方向,在相距两米的地方落下,重新对峙。
这时皮皮才看清楚:从贺兰觿身上流下来的血已经打湿了地上的草,而狼王的颈部也是鲜红一片。
祭司大人看着面前的巨狼,重新举起了剑——
忽然——
一道极细的白光破空而来,贺兰觿急忙挥剑一挡,只听“叮”地一声,一物断成两截,萧楠看在眼中,立即吼道:“有人放冷箭!”
没等贺兰觿缓过神来,空中接连射来两箭,却是常规铁箭,力道之大,角度之刁,虽被他勉强挡过,险些震得长剑脱手。
这一打岔不免分心,狼王向着贺兰觿猛扑而去,张口去咬他的右腕。贺兰缩手不及,被他咬了一口,痛得长剑掉落在地。他索性反手一抓,狠狠地抓住狼毛,身子跟着一跃,骑到灰狼身上,对着后颈就是一咬,然后“噗”地往地上一吐,吐出一块狼肉外带一口狼毛。
狼王吃痛,在空中疯狂扭身,终于将贺兰觿从背上甩了下来——
人群一阵骚动。
既然狼族这边放了冷箭,狐族这边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花霖一声令下,萧楠、谢晨拿着武器、全部人马向对面冲了过去。
几百号人厮杀在一起,将那片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皮皮一转身,发现贺兰鹰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刚把田芃打跑。他躲在树上就是不下来,直到我和花霖把树砍了,他才跑了。”
皮皮接过他还过来的弓箭,大声道:“快去接应贺兰!”
抬头一看,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哪里还找得到他?
贺兰鹰应了一声,钻入人群。皮皮找了一棵树躲在树后射箭。沈双成站在她的身边道:“如果修鱼稷不来的话,就仗着人多,这五十只狼我们还是可以消灭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