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化后是春天/爱过,不如错过(47)
怎么会在医院。她问。同时用手挡住晃眼的日光灯。
他说:你晕过去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在昌平,昌平在什么方位我都不知道。打车来的,真远,你怎么来了这个鬼地方。
她的手机统共存了四个号码,老爸、陈剑、冯至鸣、谭亭。人家选了谭亭,那就是命中注定要她走。
她笑一笑,说,不要紧,我一直有点低血压。我们回去吧。我的意思,我们回杭州吧。
他说:好。
回去路上,谭亭说:姐姐的追慕者挺多啊,你昏睡中有两人给你电话,一个是陈剑,打了好几个,问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说你身体不太好,他要来,我说有我在,你没问题。他又详细问了你的情况,我都烦,懒得理,应付了下就挂了。
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语声估计陈剑这一晚都安不了心,连忙电话过去。
果然他第一时间就接了,惶急地说:语声,你到底怎么了?有事没,在哪,我来接你。
她听得暖融融的,却又有点心酸,勉强笑着说:你知道的,就贫血,有点晕。现在好得很。你好好睡觉,别担心我。
我给你煮糖水吃。告诉我在哪,我过来。
不要了,朋友会照顾我的,就是杭州的朋友,我要跟他一起回的。
他沉默了,良久说,好吧。你自己注意。
恩。她拿下手机,有点怅然。却微微笑了,对了车窗外渐亮的曙色。
你男朋友?谭亭问。
加个前。她回。
现在还藕断丝连?
她无法回应,苦笑了下。
很关心你啊。想当初一定很爱你,是你把人甩了的吧。
她又无法回应。
他就转话题了,说,还有一人打给你电话。屏上显示是冯至鸣。
语声心跳了跳,看向谭亭。
谭亭继续道:不过脾气似乎很大,听到是我应答一句话没说就摔了电话。
语声嘴歪了下,拿过手机,在通讯簿里直接将他的名字删掉。
结束了,各走各的阳关道。心里却风起云涌似的一阵阵黯然。黯然中,才知那个人已悄悄占据了她的心,及到硬生生拔除的时候,才觉得空茫。
回到市里。她在谭亭的酒店休息到下午,然后去陈剑那收拾行李。
收拾完后,她给他电话,说:我要走了。晚上有时间就见个面吧。告别一下。
他没言语。
很快,他就回来了。她正在给他打扫房间,像个女主人一样勤快。
这么早。她咧嘴笑笑。
他说,哪里还有心思工作。
她垂下头,说:对不起。
他说:什么时候走。
她说:大概明天。
他叹了口气,说:我帮你收拾。
她说没有了。只是,你那些东西,我送给你的,我想带走。
他说,给我了就是我的,你别想收回去。
她说,没有意义。我们都不要活在过去。
他说,我觉得很有意义。
她不再接下去,说:陈剑,我们出去走走吧,开车去个人少的地方,就那样走走,就像老早以前,我们还上学那会,跑南汇去看桃花。走了很多歪路,累得要死,最后还是你背我的。你那时是不是觉得很累。
哪里会去想累不累的事,血全涌到脑门,一门心思想着背上的娇躯。他微笑。如烟似雾。说,最初心动的感觉就是那样。
他们出门。临走前,他取了水、食物以及毛毯。他的心还是很细。
开车上高速,往郊区行去。
沉默了很久,语声开始作说服工作。
陈剑,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就做朋友吧。这样,以后我们还能坦然地见见面、通通话。
他说,依你。
她笑一笑,看着车窗外暗下来的夜,说:你要幸福才好。
他说,你也要幸福才好。
她说,我会的。我一定会嫁人的,我这人依赖性比较重,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我保证在一年内把自己嫁掉。
他说,没好的也不用着急。
她说,那你快一点。
他说,你嫁人了我再找。声音低沉,有点哽。又掩饰了下,说:你缺钱什么的,就跟我说。我对钱没什么欲望。我创造的财富,一方面用于研发和再生产,一方面回馈社会。如果不幸我失败了破产了,也没关系,我曾经为梦想努力过。人只有一辈子,死了就死了,但是我总算在我的人生履迹上刻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说,你有你的想法,我尊重。
犹豫很久,她又说:做生意是不是非要那么卑劣。我知道你跟冯至鸣在打官司。为什么要偷窃他们的技术。
他说:纠正你的说法,我是买的,不是偷。我不买别人也会买。
她说:可是你想,如果是你辛苦研发的东西被人盗用了,心里怎么想。
他说:这是社会问题,个人没法解决。他这次输了,不是个人的悲哀。我尊重他的创新,但是在我的事业草创期,一些非法手段是必须采取的。就像他在他事业的草创期也会这么做。
她说:所以我觉得有点得不偿失。你的梦想是很伟大,可是通向这条路却,却肮脏。原谅我说得难听,你就算成功后回馈社会,人家也会觉得你是在掩饰,是一种伪善。
干干净净做事,谁都想,可能吗?而我不想生命平庸地流过。他表情严肃。又哼了下,说:伪善?倒是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知我者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明白自己就可以。理解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语声叹了口气,无话。
夜色起来了,路灯橙色的光凄凉地照着。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