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集中营(79)
论起来,她真的是每一次都很巧妙地避开了与堕天使的直接碰面,每一次都掐的那么巧妙。
真正的人精儿,原来是这只。
“别生气嘛——”Honey笑吟吟地说,“我又没有害过你。”
“你阵营不稳!”
“呦,还阵营呢,你就那么清楚自己一直在为谁效命么?”
Honey一句话就让先知无言以对。
“集中营也好,DA也罢,堕天使也算上,不过就是上面掌权的人制造出来的窝里斗,有的都,他才有权威。你们双方制衡,DA在其中左右摇摆,其实不都是一个老板,我不过是几家一起打工而已。”
女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听得先知越来越阴沉,那胳膊狠狠一砸,树干发出澎的一声——
“真生气了。”Honey抱臂而立,“你是被司徒耍弄了,又放不下那些同伴,跨不过去这所谓的背叛和道义的关口了,于是借着对我发飙,好好出口气。”
先知红着眼看着这把什么都看透了、四处讨巧的女人。
“其实,这世上有什么黑白是非呢?你觉得司徒监视了你,他对你并不赖,你觉得我欺骗了你,我对你也好得很,反而是你勤勤恳恳打工的政府,一直没安好心——本来就生在灰色地带的我们,何苦互相咬来咬去,这不是内耗么?”
Honey随手把美人泪抛给先知,被先知一拳头捏成了粉末,女人摇摇头,“这下DA的聚餐是泡汤了——”
“这次堕天使要杀我,DA要帮我,而我是集中营的人,你又怎么办?”
Honey笑了。
“现在不都知道了么?我杀不成你呀——”
“如果你杀的成呢,你也会杀么——”
Honey终于不笑了,她歪着头看着先知,突然问:
“你是怎么看出小爱的破绽的。”
“一来,我故意装瘸的是左腿,她却早就知道我右腿是假肢,每次目光都落在我右腿上。二来,先知是我的代号,她居然一开口就叫了出来,对于一个单纯的义工来说,未免知道的太多了。三来,我在这里本本分分,她却叫我去打扫女厕,显然是事先知道我风评不好——”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会杀你的原因,”Honey打断了他,“因为你很聪明,和坚强,我喜欢,就这么简单就好。你来自哪里,我又是谁,这些根本不重要。”
在有这一层一层的身份之前,在这一个有一个社会的禁锢前,我看到的,只是你这个人罢了。
先知恍然间醒悟。
“你是百合对吧。”
“十分欢乐的小百合。”
“真遗憾——”先知低着头突然也笑了,“否则我可以追你了——”
Honey吹了个口哨,自由自在,“想的美。”
说罢,轻飘地和他擦肩而过,一伸手将一张回程的机票塞进他的上衣口袋。
“放心用吧,我可没装炸弹。”
先知扭头看着她俏丽的背影,云天使,真的如此就飘走了。
而他这个浪子,也该回家看看了。
组长的假期
组长摘下墨镜,这是在澳大利亚的最南端,塔斯马尼亚的亚瑟港,原本是囚禁犯人的一个孤岛,现在却成了旅游胜地。
虽说如此,这充满了乡村风情的亚瑟港游人并不多,这也算是出国旅游最大的幸事,不用天天挤在人群之中。
远远望去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绿,造型各异的大树三两零星地点缀在诗情画意的大道边上,组长跟在一小队欧洲游客身后走着,蹭几句话来听。
“这里曾发生过轰动澳大利亚的枪杀案,冲入小咖啡馆的精神病患者滥杀无辜,如今这里立起了石碑,每年还是会有死难者的家属来这里怀念逝者,这里面还有华裔——”
导游是个华裔,说到这里,突然加了这么一句,善良博爱的欧洲人都停下来,为这他们并不知道是谁的澳大利亚人、欧洲人、美洲人和亚洲人祈福。
组长重又戴上墨镜,她已经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是心如铁石,而是因为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酸性,怕一控制不住就浮想联翩。
欧洲旅游团接着往前面去了,只剩下一个穿戴极为得体的修长女人还立在墓碑前,双手合十,似在祈祷。
那女人带着复古款的大沿儿帽子,遮住了阳光,脸隐在阴影里,整个人都显得很高贵典雅。
平日听听歌剧做做SPA的女人吧。
现在爱心泛滥一下。
这世界上真是不公,有她这样滋润的,也就有自己这般狼狈的。
组长扶扶镜腿儿,正要抽身而去,突然那女人蹦出一句流利的中文。
“我们的心是与死者同在的。”
组长停下了脚步,冷冷地说:“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同在不同在的,不过就是走走形式,还有谁会真的在意死人呢——”
还有谁会真的在意呢?如若在意,也只是活着的人还有利益相关吧。
怕社会舆论,怕道德压力。
还有的就像司徒慕年和集中营一样,根本不是为了死人的遗志,而是为了活人的利益。
龌龊。
女人微笑着,如圣母一般,那高高的鼻子有着欧洲人的骨架,可是眸色和发色却是东方的。
美丽的不可方物的混血女人。
“你好,我叫达芙妮。”女人伸出手,小小的手包夹在胳膊下,大大的祖母绿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雍容华贵的上流社会名媛一枚。
组长没有伸出手,只是打量着这包养得极好的手,再一想到自己那成天甩飞镖、拔枪、扛着机关枪的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