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有事(18)
“大学生音乐祭，我也在那里。”Moon耸耸肩。“黑暗中的人可以仰望光亮，而光亮里的人常常漠视了黑暗。那一天，我坐在黑暗里看着你。”
那才是我们的第一面。
一瞬间，很多若有若无的感觉和回忆充斥蔓延，Mars眼前似乎闪过那天晚上评委台上追光一闪而过时Moon千分之一秒的出现。
他其实从没注意过。
其实一直选择忽略的不是Moon，而是他啊。
因此她懂他的音乐，因此她知道他的故事，因此她穿着乳白色的鱼尾群在他面前扫过时会留下那样一个意味悠长的微笑和欣慰的回眸。
她其实一直都在那里，看着他成长。
“其实，当你的经纪人并非我的意思。”海曼适时加了一句，“从一开始，赏识你的人、栽培你的人、一直守护你的人就是Moon，我不过是站在她身前的光亮处替她完成她的理想而已。”
Mars站了起来，比Moon高出好几头的英气逼人的大男孩不可置信的看着Moon。
原来，他一直都爱错了人么？
那抹他在纷繁的演艺圈一直执拗坚守的纯明不过只是虚妄的光影，而与那背后的真实不期而遇的时候，他却将她百般捉弄极尽嘲讽？
“我——我——我能为你做什么？”
Moon和海曼都没想到Mars得知真相后第一次句会是如此，海曼露出欣然的微笑，Moon却挥了挥手。“你什么也做不了。”
Mars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是啊，从她正式接手开始，他做的一切就是给她添乱。
一次次将她推向媒体的浪尖，一次次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和柳枫差得就那么远么？”Mars脱口而出的第二句让两个女人更加的吃惊，看着大男孩一副受伤的表情。
“如果说海曼是你的傀儡，那我是不是柳枫的替补？”
“你不要这个样子。”
“回答我！”Mars捉住Moon的手腕，“是什么让你躲在幕后不肯与我相见？是因为柳枫占据了你全部的心思么？那你为何还要关注我提拔我呢？这个灯塔一样的存在，让我心存感激多少年，到头来却是给了错的人，直到我的感情都付出了——”
海曼站在一侧，一直优雅的微笑，连Mars说出那句‘付出感情’的时候，也未尝变化。
Moon侧过头。“是的，在你和柳枫之间，我当初选择了遗弃你。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依旧会那样做。”
Mars出去的时候，那沉重的气场让整个办公室都陷入极度冷却。众人都以为这一切和海曼有关，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Moon捂住脸，揉搓一阵，仿若解脱。
海曼叹了口气。“Moon，何苦这么绝。”
“我是个经纪人。”
“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后来不是也同样遗弃了枫么？”海曼的声音如爱琴海的浪花，一层一层拍打着记忆。
Moon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回来不会只是为了教训Mars吧。从日本到这里的飞机票，公司不报销的吧。”
故作轻松，只会让一切更尴尬。
“我…想复出。”
海曼看着瞪大了眼睛的Moon，说：
“枫不是闲得住的人，我也不是，我们已经习惯了镁光灯，习惯了台前的生活了。”
“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只是你们要处理好媒体，会有人指责你们拿婚姻炒作。”
海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着Moon，久久才说：“枫说的不错，你的确冷静的不近人情，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恭喜我们，亦或是劝阻。”
“怎么，谁恭喜了你们，谁又在劝阻你们？”
“柳枫把这打算跟莫总提起过，也跟小语商量过。”
Moon理所当然的一笑。“子修自然希望你们回归，而且迫不及待等着做你们的东家，毕竟你们双双退出演艺圈对公司是不小的打击。至于欧阳小语么——她自然不希望你们回来。”
“枫和她在利益上没有冲突，是她多虑了。”
“柳枫和她自然没有，欧阳小语要提防的恐怕是你。”Moon看着海曼，“你这个自诩艺术家的自由女神，向来清高，一会做摇滚乐队的经纪人，一会又要去日本留学，从来没有认真的做一次艺人。”
海曼轻声笑了，Moon正经的说：“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你是天王柳枫的妻子，你的回归将给欧阳小语很大的冲击，她不得不防。”
“恩，说的对。”海曼打断了Moon的分析，突然挽起她的手臂，“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因为柳枫说要退出演艺圈么？”
Moon另一只手扶扶金丝框眼镜，没有回答，海曼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在躲他？”
我在躲我自己。
我才是那个注定要被遗弃的人，因为我行走在王者身边。为了不看到那一天，所以选择了自己离开。
柳枫，他离开谁都可以，我也一样。
总有一天，Mars也会如此，离开我一样是天王。
那天送海曼出了银河大厦的时候，天下了点毛毛雨，Moon裹着大披肩看着海曼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走向了停在vip停车场的豪华轿车，车窗摇下来，她远远的看见了座位上那遥遥的人影。
Moon一直在踌躇要不要挥挥手，一直到车发动了，她也没有得出答案。
转身一看，大厦门口停着Mars那辆大红的摩托车，Mars远远地看着她，戴上了头盔，伸出一根手指——
Moon以为他会摆出个骂人的手势，没有想到他伸出的只是大拇指，在Moon面前如慢镜头一般扭转朝下——
太逊了。
Moon读懂了这个摇滚小青年的意思。她耸耸肩，突然也像Mars一样大拇指向下，狠狠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