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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25)

作者: 目非 阅读记录

“觉明哥哥。”该女生巧笑着面对他。是个会让男人心尖一颤一颤的美人儿,一头直且黑的长发,一双大且媚的杏眼,最可怕的是还有一口嗲且甜的娃娃音(若干年后,我在一位叫林志玲的台湾人身上听到同样的嗓音)。

“你怎么不给我电话就来了?不过,真的很惊喜。”女生嗲里嗲气地说。

我敲敲饭盆,朝沈觉明挤眉弄眼了下,就退出了大款和女大学生的暧昧风景。

晚上在教室温习英语,状态破天荒的好。回到寝室已快熄灯。上铺小潮从床上蹦下来,急急道:你可回了?

我莫名其妙。小潮道:“表叔打了好几次电话来。我上上下下爬到脚抽筋了。书根本没法看。要不是看他面相好,早骂了。”

正说着,电话又来了。我抓起,未及发声,对方的咻咻怒气就传来了。

“裴锦年——”

“你怎么知道这回是我?”

小潮在边上笑,“他每回都这样开场,好像整个宿舍就是你一人的。”

“你先前为什么走开?”

“你不是有约吗?”

“是有约……也要容许我给你介绍一番啊。”

“没这必要吧。我又不是安安。哦,沈觉明你是不是有恋童癖?”

“你说什么?”

“你怎么尽喜欢我们这些不成熟的家伙。”

“谁说我喜欢你?”

“恩,啊,那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有要紧事。此刻没了。”

“好吧,那,晚安。”

“你敢挂电话?”顿了下,他突然软声说:“锦年,你下来,我在你学校门口。”

听这360度转弯的声音,我的心像系了皮带似地嗖的紧了下。

沈觉明正靠着车静等,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淡远,神出鬼没。指间含着烟,抽的时间少,烧的时间多,红红的烟眼明明灭灭,很像一朵幽静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将亡。

其背后是岑蓝的夜,镶一牙薄月,风吹起的时候,有云袅娜着游荡过去,将月覆灭。已经是春天,风轻触枝杈、捎动发丝的时候并不觉得凉,反倒暖暖的,渗到心上,有草木萌芽的感觉。

此情此景,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王唯诗的意境。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人在静中沉寂久了,才能感觉出自然纷扰的律动,相反,久处闹市,也会有大隐隐于市的惊喜。动与静的关系,可能在每个人身上都会存在,但是却需要用心去沉淀。

他没看到我,因我站在一蓬树的暗影里。观察用好了角度,会有异样的发现。就像此刻,我眼中的沈觉明,与往常并不一样。他不是表叔,也不是朋友的哥哥,也不是那个与我斗嘴的简单明朗的大男孩,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只是心内突然起了点莫名的烦恼。我背过身,想不声不响回去。

就在我转身的那刻,有声音清楚传来:“锦年,来看看这个家伙。”

我心咯蹦了一下,肋骨紧了。

偏过头,沈觉明并未朝我看,但是完全感知了我,包括刚才我无礼的注视和浮想联翩的揣测。

“过来。”他这才朝我眨眨眼。

我到他身边,他摊开左手心,里面有一个尾部亮闪闪的小虫,随着掌心的松开,小虫背着灯笼飞走了。

“锦年,生日快乐!”

我没有回应,因这礼物实在太别致,让我一时之间无法表达内心的真正谢意。

“很可爱的夜晚,不在外面走走可惜了。”也不待我回答,他接着说,“你一定不介意请我吃点什么吧?你虽然小气,但心肠还不赖。”

我们一前一后向学校附近一条林立着各类廉价饭馆的街道走去。

天好的缘故,马路上有不少游荡的学生。夜排档也摆出来了,挤在马路边,飘着家常的香气,营造出人间烟火的样子。

我拉开一张白色塑胶椅,“就这里吧,我常来,这里的螺蛳不错。”

便扭头对大师傅吼:“酱炒螺蛳一份。你要什么?”

沈觉明要了啤酒和几个小凉菜。

我给他斟满,我倒酒技术不好,泡沫肆无忌惮地涌流出来,沿着杯口堆到桌面上,仅一会儿,泡沫就跳着隐去,恢复了液体的本来面目。

我跟他干了一杯,“谢谢陪我过生日啊。”

“谢谢请我吃饭啊。”

螺蛳上了,我嘬着吃,忙得不亦乐乎。沈觉明在边上道:“你情色功夫敢情好。”

我一惊,螺蛳差点滑到喉咙里。看沈觉明脸上还浮着惫懒的笑。他说:“突然想起看过的一篇散文来,那上说,南方人爱吃螺蛳,又吸又吮,所以吻技高,北方人不吃螺蛳,情色功夫就差。”

我忍俊不禁:“你不也南方人吗?”

“可我从不爱吃这类玩意。很不雅观。”他盯着我一抽一抽的嘴,“你好多习惯都很没风度,可不知为什么,落到你身上,又觉得挺自然,没法让人讨厌……”

“我俗呗。你尝尝。”我挑一个给他。他立马摇头。

又喝酒说话若干。直到3瓶啤酒见底,螺蛳壳堆满桌子。抬头看天,依旧的月白风清,可我脑子开始沉了,只好趴桌上,声音从臂弯中细细地出来,“今天这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

“交往中。”

“什么系的?”

“外语,今年就毕业了。她爸爸和我是生意上的朋友。”

“这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满好。叫什么名字。”

“顾盼。”

“啊,好名字。就是走几步还要回过头看看,很有风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