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40)
陈勉。我来北京,可有一星半点与他有关,我内心有没有不未自己觉察的火苗?他此刻在哪里?还那样恨我吗?
我闭上眼,陷入胡思乱想中……
忽跳起来,因想起以前跟陈勉住过的小房子,带弧形阳台的。不知有没有找到住家。我理想中的房子应该是那样的,小小的,但是很温暖。我要把它租下来。
当晚我回事务所熬过一夜。一早就凭着想象中的地址去找那房子。
一切顺利,我说的标志性建筑,的士司机居然知道。一路飞奔拉我过去。周六的街道畅通无阻,我7点不到就到了那边小区。
我在小区四处走动,杀了半个多小时,实在忍不住就上去。
我敲门。反正脸皮厚,如有人应,看着像新住家,我就问501是不是这里,对方至多生气地一指,“对面。”然后啪嗒关上门。
里面很快传来橐橐的脚步声,好像对方就等着应门,都不例常地问上一句:谁啊?
门开了,我跟对方都傻眼了。
对方首先从惊讶中露出笑脸,“锦年,你怎么来了?”
她是安安。穿着朴素的家居服,趿着平常的拖鞋,长发松软地盘在脑后,眉眼温婉可人。
“你,是来找陈勉的吗?”
“我。我……”我反不知说什么,我从没想过这里会住着安安,看样子,她和陈勉是住在一起了。
“快进啊,他跟孩子们下去买油条了,哦,我们收养了2个孤儿,一个叫小杰,一个叫虫虫。孩子们嚷着要吃油条。”安安毫无局促,俯身抽过一双拖鞋。我看到她身后的家布置得干干净净,我跟陈勉以前用过餐的桌子上铺着碎花的桌布,上面已摆好了碗碟,米粥的香气漾出来。
我心慌意乱,连忙道:“不了,我只是,顺道过来,还要上班。”
这真是一个拙劣的谎言,但我脑子一片混乱,来不及编织更合情合理的借口。只想着突围,不要与陈勉遇上才好。
我狼狈地往楼下跑,犹听得安安在身后喊:“那有空再来啊。”
我跑出楼道,还是无能思考。晨曦却已经掠过屋檐,粉蓝、橙紫的混在一起,无声地唤着世界。一天又开幕了。
生活早已有了新的契机。
我定了下神,往前走,几步后怔住。因看到陈勉带俩小孩正悠闲地冲我这边过来。一个较小的跨坐在他脖子上,另一个牵着他的衣襟,手里摇晃着一兜油条。
陈勉低着头跟男孩说着笑话,男孩蹦跳着表示着高兴。
这是一副很温馨的家庭画面。
——我们收养了两个孤儿。安安说。我们。
我的心再次纷乱。我躲到一边,看他们的身影一寸寸消失于楼道,心里只觉得翻天覆地难过。
时隔这么久,我依然为陈勉,为我们未竟的梦锤心难过吗?
我不久有了房子。是觉明买给我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嫁给他了。
某年某月某一日,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沈觉明发来一份书面求婚信。很像一份公文。
鉴于沈某爱慕裴小姐多年,专情用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情可悯,其行当嘉,故拟将裴小姐的一生奖于他。妥否?请批示。
我盖上名章,寄回给他。
他收到后,飞过来,帮我搬了新家。
接受沈觉明后的很多事我已经模糊。只记得有段时间我疯狂地迷恋辣椒,非要吃到鼻涕眼泪一起流才好。
我流着眼泪笑着对觉明说:我们来比赛吃辣椒吧。
小姐,认输行吗?
你为什么不爱吃辣?你怎么能不爱吃辣?不吃辣是人生一大损失……我喋喋数落,因我知有个人很能吃。
他毕竟不是他。觉明勉为其难吞下几颗辣椒后,晚上腹泻不止,去医院输了液方好。
他在北京恹恹躺了几天,看我一副悻悻的模样,以为我愧疚,说:幸好你没让我吃河豚。
我让你吃你就吃吗?
如果你不想活,我豁出命陪就是了。
这是情话吗?我坐他身边。
如假包换。他捏捏我的鼻子。
我知道有些事必然会发生,但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给安安打电话。一接通,眼睛都发光了。“……你,谁啊?……喔没事,就是她娘希望她十一回家。……”
我本在饮水机上接水,手一抖,热水浇在手背上,红了一片。
现在是晚上10点多。陈勉接了安安的手机。安安在干吗呢?洗澡?我仿佛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我拎着烫伤的手到沈觉明身边。
他张口想说安安,被我用手背挡住,“很疼呢。”
他抓起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吻着红肿部分。
“男人要不高兴的时候会怎么做?”我问。
他只顾看着我。眼睛像火炭,燃烧着残存的空气。
“我要是男的就好了,可以酩酊大醉,长长长的胡须,调笑名妓。落魄江湖载酒行,赢得青楼薄幸名。”
我不晓得我想干什么。可是我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在说:“你对我有欲望吗?”
沈觉明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
我们急迫到连进卧室都不行了。彼此脱着衣服,随便扔掉,然后就在客厅冰凉的地板倒下去。倒下后,我看到他身后有月亮。又圆又亮,贴在窗口,很像一个大灯泡。
沈觉明激情四射,像跳华尔兹。
我却没法说清第一次的感觉。带着全身心地投入,却忘记倒在哪个人的怀里。谁的怀里要紧吗?快乐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