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板女,触屏男(46)
屏幕上有流星划过,一瞬间,我以为这是夜王的对话屏背景,屏幕内外我们同时兴奋地站起来,站起来却发现,只是天空中划过了流星雨。
今天是双子座流星雨,欢场为了应景,也设计了这个程序,算是给生活在都市根本看不见天的人们一丝心里的慰藉。
在欢场的流星雨下祈祷,这算数么?如果算数,那么请让我知道他的下落吧——
我祈祷。
手机它躺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我祈祷。
这个时候,屏幕跳出自动提示信息,提示我说,一周前接下的通告马上就要过期——
从前,艾寻欢都会在过期前就用私聊框通知我的,可惜他如今已经不再,竟然是系统来提醒我。
沮丧地关闭提醒,却意外地点出了通告细则,正是万念俱灰的时候,眼神不经意滑过去——
接下通告的时间,是周二的午夜。
我捂住了嘴,眼泪竟不争气的,哗哗直流。
通告的名称,写着:
等我回来。
转身窗外,双子座流星雨飞过,在这喧闹城市的上空。
我祈祷,他也看得见。
24我的等待,纯属扯淡
老爸说,等待是件陶冶情操的事。
我决定,暂时将我的情操培养放在日后,集中精力,积累一下我的人品,锻炼一下我的腿脚,凭吊一下我的生活——
于是,我于2010年10月10日下午某时,闯入了A大学生处处长的办公室。
“我要开条,去档案室!”
我凶神恶煞,老师她花枝乱颤,窗子被风吹开,穿着冬季校服的少男少女们目瞪口呆,无数长发飘起,伴随着下一秒的尖叫。
“是涂龙斩啊!”
“是真人嘢——”
“啊——我好爱你啊——”
我被团团围住,瞬时间被吞没了。
无知少女是可怕的生物。
有人扯着我的头发,有人拽着我的钮扣,我的背包也被拆卸下来,就连鞋带也晚节不保——
我想,这大抵和艾小萌前几天搞得那个历届男色排行榜大汇总有关。
可能是世风日下,我这样的纯女子,居然能在总排行榜上名列第二。
第一名的,就是白莲花一般的叶欢学长。
所以他的突然降临,对解救我于水火,是相当给力的。
眼看着这些可爱的洪水猛兽们如退潮般离去,悉数扑倒门口突然出现的叶欢学长时,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趁这个机会,我一巴掌拍在老师的书桌上,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老师,开条!”
“涂同学——”
“你上班时间看视频中了病毒,导致学生期中考试成绩丢失,这事公布出去,可大可小。”
老师脸色煞白,一副“你怎么知道”的嘴脸。
我怎么知道?家有陆逊,如有一宝。
老师万般无奈地伏案开出了条子,我全身而退之际,看见叶欢学长那抛过来的审视目光,尽管他自身难保了,他依旧,深深深深的,盯着我。
他肯定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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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禧年之前,A大的学生档案都是纸质的,没有电子存档。
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譬如说我这样的高科技人才,就没办法直接侵入学校网络后台查找资料了。
我坚信,属于艾寻欢的那份档案,它一定就在这昏昏欲睡的档案室的某处,和泛黄的纸张一起凌乱着,灰尘之中,掩盖着被人遗忘的岁月。
我现在就要挖地三尺,挖出那段艾寻欢不为人知的岁月。
我要把他那些周三的烟味、喝到一半的可乐瓶和可降解的一次性饭盒挖出来。
我要找到他,然后告诉他,看,我开始用触屏了。
把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
管理员吹眉毛瞪眼睛的,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声嘶力竭地说:“同学,都告诉你了,九五年前后的档案都在这个架子上,要是没有了,那就是没有了!”
“不可能!他只读了一年就没上了,你们有没有可能把他归到辍学那一档去了?”
“没有这个分类,这都是入学档案,只要在这读过一天书,也在这档案里!”
“那他可能改名字了!”
“这不都有照片么?你不是翻了一遍么?!”
十五年前的二寸黑白证件照。
那时候他可能家徒四壁面黄肌瘦。
也可能叛逆不羁留着长发。
我可能认不出来他——
其实我多希望,我认不出来他,这样就证明,他还在这里。
这里有他的印迹。
我坐在了地板上,灰尘很大,呛得我都快流泪了。
身边停了一双脚,脚的主人是叶欢,我仰起头看着他,他被抓的一片狼藉,还是那般的优雅。
一个从骨子里优雅高贵的人。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
他仿佛知道我要做什么。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他是来阻止我的。
他也知道,只有在这件事上,他无能为力。
我们并排走在林荫路上,有趣得很,在我们不经意停下脚步的地方,也正是当年我向他告白的地方。
那时候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笔直的裤子,和一般邋遢的理科生自然是不同的。
如今,他一身西服,剪裁得恰恰好,我知道这看似最不经意的奢华,才是一个有钱人的行为。
因为骨子里的高调,所以表面很低调,这一点,是廖凡永远也学不会的。
“学长,你有话要说?”
叶欢他笑了,低下头的样子,仍旧那样的迷人,林荫阳光碎了他一身,光影重叠,“这话,我从前对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