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那些事(41)
百味子突然就莫名的抖起来,仿佛笑得甚是开心。
我莫名的看这老头儿偷着乐的样子,虽然不懂他意思,可是孔雀没事应该是的,遂放下心来。
“大叔,那,我们回村子去吧,上头怪凉的!”我甚担心朝露姐。
百味子还没开口,凤凰突然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来。
我不由一喜:“凤凰大哥,你醒啦!”
凤凰睁开眼,目光笼罩在月光里顿了顿,慢悠悠的朝我转了过来。
浓黑点墨缀星辰,碧波清漾流琼浆。
如玉瞳眸,盈盈溢彩。凤凰的眉眼,狭长刁梢,却随着那突然阴翳而上的一抹淡云遮去玉盘而没入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中。
有什么相似,又仿佛不同。
百味子突然咳了下,道:“小丫头,村子里你是回不去的,未央城围着只许进不许出,你若是再回去,必然又会被逮到!”
我啊了声,这话,在孔雀那儿也听到过,可是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回去,我自问问心无愧,难道未央城还能冤枉我不成?
“不过呢,你倒是不用担心,未央城自诩天下正统,对着悠悠众口,他们也不敢拿村子咋样,你不用担心你朝露姐姐,管好你自个就是啦,朱大小姐可是和你比的武,怎么滴,你也是重点怀疑对象呢!”
百味子又指了指凤凰,道:“我刚才可说了,他虽无大碍,却也重伤在身,若不及时调治,必然落下病根,以他这身乱七八糟的伤,天下能治得了的,唯有南海医岛的观音手才能治得好,只不过如今要他自个去,怕是困难咯!”
我愕然,看了看躺在那儿的凤凰,星星点点的眼眸,深难及底。
见我看他,凤凰闭了下眼,扭了头淡淡道:“心儿还是回村子吧,不必管我,是死是活,只是我的造化而已。”
我听着,心中莫名不安。
“小兄弟,蚁杀近在咫尺,是进是退,你可要拿捏准哝!”百味子老头儿不知何处捞着个酒葫芦仰面一灌,啧啧了一声,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挂着个腿在屋顶上晃荡。
听闻那蚁杀,我哆嗦了下,顿觉满身的痒痒,急道:“凤凰大哥,我陪着你去南海医岛走一趟吧,这地方怪瘆人的,咱们别待着了!”
凤凰咳了声,挣扎着从屋檐上坐起来,我忙不迭伸手去扶,凤凰又看了我一样,将手,重重的压在了我的掌心之上,这才勉强坐了起来。
只是这一动作,我便听得他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前一次那番折腾下,我看凤凰都没这般虚弱过。
真是重伤的紧啊。
我撑着手臂上传来的重压,视线里触及到凤凰那双深邃的眼,他的目光,盯着我盘桓不去:“去南海医岛路途遥远,你从未出过门,还是不要去了!”
我这个人吧,虽然平日懒懒散散,过日子随性了些,只不过呢,一旦决定的事,说出的话,倒也不喜欢更改。
爹爹说,做人,要一言九鼎,即便错了,总好过不作承诺。
故而我摇头:“凤凰大哥,我不怕累,我陪你去吧!”
空气中,掠过一抹夏荷的香气,不远处的火光,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归于一种异样的安静。
夏蝉代替了聒噪,于天籁中,骤然鸣叫。
“夜色正浓,当图醉逍遥,老夫不陪二位了,别过别过,你们慢慢磨!”寂静中百味子突然一旁冒出来一句,惊了我一惊。
说罢,竟然一撩衣袍,就从那丈高的屋檐跳了下去。
甫一落地,一仰脖子又鲸吞牛饮了一口酒,仰头朝上挥挥手:“路上多保重内!”说罢便扬长而去。
我有些瞠目结舌,指着他望望凤凰:“哎,这,怎么就走呢!”好歹把人家弄下去呗,我可没那飞檐走壁的本事啊!
屋檐上固然视线辽阔,可这,有数丈之高,我恐高啊!
“你怕高?”凤凰似轻若重的问。
我挠了挠头,偷往前看了眼下头,一个激灵又缩回来:“嗨嗨,刚发现,很怕!”
“闭上眼,我带你下去!”
我啊了一声,却觉得腰际一紧,人已经腾空而起。
琼楼玉宇近楼台,风驰电掣之间,眼前星移斗转,风拂面,不待我闭眼,人被带着竟然朝着那忽然露出峥嵘玉面的月宫琼宇飞了过去,嗖一声,又落在一旁矮了几分的飞拱之上。
接着耳畔喘了喘,腰际再次一紧,又是一个起落。
远远望去,便可见,一勾半月挂于楼台,清风玉露之下,我被凤凰带着一级一级往下跃去。
这一起一落间,我仿佛可以触及视野里硕大的银盘。
只觉上可以乘风入仙宫,下又一落入凡尘,一起一落间,心头狂跳。
抱紧了凤凰的胸膛,只听他闷声道:“别怕,不会跌下去的。”
我其实不是怕,但有一些心头忐忑。
今夜的月色,虽不圆,却很美。
我不禁想。
不过一刹那,人已经被带到地面,那股子飘飘欲仙的滋味犹自在心头萦绕,无怪乎江湖上有轻功卓绝的人云:不慕神仙不慕佛,我自飘摇似散人。
触手可及的玉宇楼台,颇是神奇。
身旁又是一声咳,落地之后的凤凰腿一曲,有些身形不稳。
我忙搀扶,凤凰却挡住了我的手,略摇摇头:“没事,调息一番就好。”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一丝遗憾,这种遗憾是为何,我却寻不见踪迹。
甩头不去想那些我不懂的东西,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投宿一晚,附近可有客栈?”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