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不在树篱外(352)+番外
白鹭问:“伏尔甘,你是不是也该吃药啦?”
伏尔甘想了想:“哦,是,今天晚上的药还没吃呢。但是那个得就着饭吃,我也没吃饭啊……哎呀,药没带,在车上。”
“你不吃药会不会死?”
“一次不会的。”伏尔甘笑道。
佩伦看着她,眼中尽是无奈。
伏尔甘和佩伦不同,佩伦本来就身体不好,而伏尔甘原本很健康,是易物仪式把她变成了中老年般的体质。
仪式后,伏尔甘很久都不知道代价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晕倒,去了医院,全面检查下来,拉出了几张触目惊心的体检结构。
她身材匀称,生活方式也很健康,前一年体检一切正常。当时接诊的医生非常困惑,想不通好好的年轻人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伏尔甘的情况可以靠现代医学手段控制。只要按时按量服药,定期复查,基本能正常生活。
佩伦比伏尔甘大十多岁,看起来他身体更差,其实伏尔甘日常吃的药更多。
佩伦有点替她难过。
年纪轻轻就这样了,再过十年,身体情况只会更糟。
如果易物魔法可以“退货”就好了……到了一定的时间就退居二线,把魔法还给知晓者,把健康的身体拿回来……很可惜,只能想想罢了,没有这种先例。
伏尔甘观察着佩伦的脸色:“好点了吗?”
佩伦舒了口气,点点头。难受劲儿确实下去了,基本缓过来了。
又继续坐了会儿,佩伦觉得差不多了,想站起来。
伏尔甘刚要扶他,兜帽里的雪貂突然竖起身体,小爪子扒在她头上,左右动着鼻子。
“怎么了?”伏尔甘问。
“好像有什么东西……”白鹭说到一半,压低声音,“你们别动!”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风声从头顶呼啸而过。
伏尔甘和佩伦对视一眼,慢慢望向高处。
视线可见范围内,所有树木都从同一高度被斩断。
低矮些的枝叶还在簌簌摇动,断面以上的部分凭空消失。
白鹭缩回了帽子里,伏尔甘和佩伦也半天没敢动。
幸好他们是坐在地上的。
就差几秒而已。如果没有白鹭提醒,现在……真是不堪设想。
万一走几步再来一下怎么办?
伏尔甘和佩伦正在商量对策,这时,白鹭又发现了环境变化。
她再次爬到伏尔甘头上:“看!树变少了!越来越少!”
两个人类四下环顾,果然,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树木稀疏了很多。
最先消失的是果树类,然后是藤本蔷薇。红豆杉和云杉保留得最多,但也不够茂密,形不成迷宫了。
伏尔甘心里一沉:“如果迷宫真是尤里的魔法,那,难道他……”
佩伦比划道:“迷宫并没有全部消失。他还活着。”
雪貂伸长脖子,抬起小爪,指着前方的树木之间:“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汽车。树林里露出了半个车身。
两人想过去看看,又不敢起身。于是伏尔甘半蹲着,佩伦双手撑地,爬着前进。
走了几米远,两人对视,都觉得这么胆小也太滑稽了……
算了,把警戒任务全交给白鹭,还是好好站起来走路吧。
靠近车子时,感知干扰程度又变轻了,视野内出现了更多车。
地面上的草斑驳褪去,露出原本的沥青地。这里是福利院后的停车场。
绕到车前,两人都吓了一跳。
地上有好多血迹,从车侧面到前方,再到更远的地方,有些成片,有些零零落落,看着触目惊心。
伏尔甘掩着嘴:“这是人类的血吧?但是没有尸体……”
佩伦又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一皱眉。他挥手招呼伏尔甘过来。
伏尔甘走过去低头一看:“这是贝洛伯格的手杖!折断了……”
佩伦摇头,指指伏尔甘右侧——手杖还好说,那边的东西才是重点。
地上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中间有个揉成一团的、黑乎乎的东西。
伏尔甘蹲下来离近看,又不敢拿手碰。
雪貂从她帽子里跳出去,飞快跑到一棵树下,很贴心地叼回来一根树枝。
伏尔甘接过树枝,小心地把那团东西挑开、抚平……
看清之后,她轻轻“啊”了一声。
“这是契约书,”她站起来,退了一步,“已经被血染透了,符文全都破坏掉了……难道是贝洛……他解除了和尤里的契约?”
“哦,这样啊……”
突然,森林中出现了第四个声音。
伏尔甘和佩伦悚然抬头。
声音距离不远,就在他们面前的密林中。
白鹭吓得跳上伏尔甘的脚面,顺着腿赶紧往上爬。她是精灵,这次却没察觉别人靠近。
声音停在原地,没有走出树林:“伏尔甘?是吗?另一个是谁,佩伦吗?噢,佩伦回答不了……”
伏尔甘愣了两秒:“尤里?是你吗?”
“是。我嗓子有点哑。”
伏尔甘是从语气认出尤里的。
这声音何止“有点”哑,简直比人严重感冒时的嗓音还要沙哑粗砺。
“尤里你……”伏尔甘有很多话想问,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最终她找了个最简单的问,“你……身体怎么样?”
尤里回答:“不好,但还行。啊不,停下,你别走过来。”
伏尔甘刚迈两步而已。
尤里说:“我挺累的,说话得集中精神。这样,你们别说了,先听我说,不然,万一我说不出来了怎么办……哦,别误会,不是我要死,是我想省点气力,留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