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607)
“遵旨!”德泰行礼。
乾帝没有立后,两位皇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可后宫之主仍旧是太后。如今皇帝言下之意,岂不是要将太后幽禁在慈安宫,且削了她管理六宫的权?
阮筠婷惊愕的张大眼,望着地上花团锦簇的长毛地毡。皇帝爱护徐向晚不假,为了徐向晚忤逆太后的意思也有可能,可是为了一个宠妃,关了太后的紧闭,削了太后的权利。这就有些太出乎意料了。客观的说,韩乾帝是位有道明君,不会为了一个妃子做这般有违孝悌的事。除非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是皇帝一直耿耿于怀,到了今日才借题发挥的……
太后不可置信的望着皇帝,想不到他竟然真的狠得下心。现在,毫无疑问的。皇帝必然是知道那件事了。否则她亲生的儿子,如何就会这般对她?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也危险了?!
“德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太后回宫休息?”皇帝冷冷说罢,转回身负手而立。
德泰应了一声是。弓着身子上前:“太后,奴才送您回宫去。”
太后呆愣愣的,就如同被挑断了线的木偶。在德泰和缪冰的搀扶下,缓缓转身,迈着重逾千金的步子离开了正殿。
望着她的背影,阮筠婷抿着嘴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或许。也和徐向晚这一次的中毒有关?
皇帝坐在暖炕旁,拉着徐向晚的手。那么静静的望着她。不多时,德泰进了屋:“皇上。”
“送太后回去了?”
“是。”
“太后怎么说?”
“回皇上,太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瞧着有些魂不守舍的。”
“嗯。”皇帝沉吟片刻,道:“去催,洋神父还没到吗?”
“奴才马上去。”德泰撒腿就往外跑,在门口处还被高门槛绊了个跟头。
安静的寝殿里,就剩下昏迷的徐向晚,皇帝、交头接耳的几名太医和阮筠婷。阮筠婷焦急的转来转去,一会拜菩萨,一会又在心里默默祈求君兰舟能通知到水秋心,务必要想办法让他进宫来。
正在此刻,外头宫门被推开,乔舒亚和雅格二人为首,带着四五名身着修士服的神父走了进来。
皇帝站起身,负手长吁了一口气。
乔舒亚等人上前行礼。
阮筠婷这时则是打量这群人,水秋心现在或许就化妆成其中一个。
皇帝交代了两句,乔舒亚便带了人到床前去祷告了。阮筠婷和众位太医,都随着皇帝到了外间。
水秋心到底来没来?阮筠婷焦急的很,偏偏皇帝在这里,她无法与其中任何一人对话,水秋心就算在其中,也无法给她任何暗示。最要紧的,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向晚,水秋心若是在,也完全没有机会给徐向晚诊脉!
不诊脉,如何能医病?!
阮筠婷急的头上冒汗,无论如何,她也要想法子引开皇帝。
“皇上。”再开口时,阮筠婷的嗓子竟然沙哑了,才刚还好好的,显然是一股火攻的。
阮筠婷清了清嗓子,嗓子依旧沙哑:“臣女觉得,婉贵嫔的毒中的蹊跷,必当严查才是。这会子神父给婉贵嫔做法,皇上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查问一下婉贵嫔中毒的缘由。”
皇帝道:“这事朕早吩咐下去了。”眼睛仍旧盯着徐向晚那处。
阮筠婷心下叫苦,她既不知道水秋心来了没有,又无法让皇帝走开,给水秋心诊脉的机会。徐向晚岂不是危险?
她急得冒白毛汗的时候,乔舒亚那边结束了祷告,来到皇帝跟前,单手抚胸行礼,以南腔北调的官话道:“皇上,娘娘服了我们的圣水就会没事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制的精致小瓶来。
德泰连忙双手将瓶子接了过去。
“用温水冲服即可。”乔舒亚嘱咐了德泰一些这“圣水”的用法,便带着人告辞离开了。
阮筠婷自始自终也没有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说上话。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这会子,谁也没有胆量质疑洋人“圣水”的作用。他们解不了“绝命丹”的毒,尚且不知皇帝会不会怪罪,这会子哪里有人会去触皇上的逆鳞,自己找死?
“皇上,这圣水……”德泰掂量着瓶子,询问的看着皇帝。
皇帝豁的站起身:“给朕拿温水来!”
“是。”
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且洋人上一次就解了徐向晚的毒,皇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皇帝亲自将“圣水”兑了温水,端着精致的碧玉小碗来到暖炕边坐下,将徐向晚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亲自舀了药水,小心翼翼的喂她吃下。
阮筠婷绞着衣袖,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一遍遍的祷告,徐向晚千万不能有事,她的孩子也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皇帝喂徐向晚用了药,并不将她放下,只是如抱孩子那般搂着她,大拇指轻轻点着她苍白的樱唇,一声声叨念着:“晚儿,醒来吧,晚儿,睁开眼,看看朕……”
如果此刻,皇帝还是在做戏,那是演给谁看?阮筠婷自问一句,又望着皇帝。
现在的皇帝,只是一个为了爱妻着急的寻常男子而已,敛去了满身锐利锋芒,他不过是个痴心人罢了……
“皇上。”
正在这时,皇帝怀中的徐向晚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缓缓张开凤眸,那张苍白的脸上,仿佛注满了生机,虽然虚弱,眼神却很清明。
“爱妃,朕在这儿呢。”皇帝大喜,搂着徐向晚道:“莫怕,朕在呢。太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