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公主她无所畏忌(148)

“你不忍他一人承担,就忍心将我一人丢在家中,自己去血战死战?”元贞道。

杨變看了过来。

可还不等他说出任何言辞,元贞移开眼睛,话音一转:“先不说这些,你打算怎么去?蒙着脸,假装别人都认不出你来,藏在权少保身边?”

还别说,杨變就是这么打算的。

听起来似乎没脑子,可思及当下形势,他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大昊亡了他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被人发现,上报朝廷后自己会怎样。

杨變默默地看着她:“别管我如何,就是委屈了你,若是我的事发了,恐会连累你。但是你是圣上女儿,他怎么也不至于迁怒你,只要你无恙,我无所谓。”

所以他怎可能没脑子?

他甚至把可能的结果都想好了,甚至想好了她的退路。

元贞真是又气又想笑。

“不管如何,这次我非去不可,若是事不可为,我总要看着义父,哪怕是带回一具尸身,总不至于让他尸骨无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时局不对我就跑,若回来后真被贬了,反倒也好,我就带着你回西北。”

说到这里,杨變声音低沉下来。

元贞甚是烦躁,往被子里一钻。

“先睡。”

次日,天还没亮,元贞就起了。

杨變见她起来,招来侍女服侍她更衣梳妆,可问她要干什么,她也不说。

“你在家中等着我,我不回来,你哪儿也不准去!”

元贞丢下话,让人备车走了。

她进了宫。

昨儿宣仁帝未召妃嫔侍寝,也未去任何妃嫔处,今日也没有早朝,元贞在福宁殿见到了他。

似乎时局对宣仁帝来说,也影响他甚多,如今的他不见往日潇洒肆意,反而多了几分沉默与焦躁。

元贞也未绕圈子,行过礼后,便直接把昨晚权家的一番对话说了出来。

只是掐去了权简的几句大逆不道之言,说这些话的人也改成了权家某个不懂事的妾室。着重点了权简那句‘之前他们争抢时,不召你回,如今贻误了战机,知道召你回来收拾烂摊子了’。

宣仁帝沉沉叹了一声:“此前朕提过招权老回京,由他来负责合围之事,可……”

元贞才不想管这里头她爹有多少为难,又为何没坚持下去,其中又有什么难处。她现在特别厌恶听这些,也听烦了。

她今日来只有一件事,说了这么多,也不过为了牵出下面话的引子。

“权老上了年纪,伤病太多,已是强弩之末,之所以能强撑着在太原与人缠斗多时,又即将赴往汲县,不过是一腔忠君报国之心。可汲县干系重大,一旦发生战事,必是血战死战,您的女婿不忍他义父最后落一个尸骨不存的下场,想随之一同前往。”

“我作为人女,又作为人妻,实在左右为难。遂,来此把此事告知爹爹,就想请一封爹爹的手谕,让他携之奔赴汲县,不忍他有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元贞看向宣仁帝:“此乃私心,算是女儿求爹爹的。却也是为国事,汲县不容有失,爹爹应该知晓。可天气寒冷,黄河结冰,若北戎真直奔黄河而来,此地怕是要成为万尸之地。”

“杨變大胆、狂妄,可恰恰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顾忌朝中那些大臣及枢密院的指令,能因地制宜拿出最合适的战法,孰是孰非,爹爹自己判断。”

宣仁帝陷入了沉默。

但他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他便站起去了书房,不多时拿着一张手谕回来,递给了元贞。

“去吧。”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似乎苍老了不少。

元贞将手谕收好,站起来行了礼,退了出去。

彼此都明白元贞的意思,之所以只要手谕,没要诏令,是因为知晓此事若为三省得知,必要再起波澜,是时又要拉扯争辩,而汲县那等不了。

而只要手谕,若此后有个什么变数,是时杨變完全可以不拿出来,一人担下所有责难。

这其实也是在为宣仁帝考虑,顾虑了他所顾虑的。

可恰恰就是宣仁帝明白,才会沉默,尤其元贞此前又说了那一番言辞。

臣子都能忠君报国,为了大昊一往无前,他明明是一国之君,却又诸多顾忌。对比下来,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不过这一切元贞都懒得去管了,所以说人就是如此势利,此前她要仰仗爹爹,所以她揣测他的心思,从不会惹他不满,更不会留下如此大的‘疏漏’。

如今她则是爱谁谁吧,天都快塌了,还去管别人那点细微的心思?

元贞回到将军府时,杨變已经换了着装。

一身黑色戎装的他,看起来又英武又威风。

不过倒还老实,她说她没回来之前不准他走,他就真没走。

“拿着吧。”

“这个给你。”

元贞递给杨變的是个荷包,杨變递给她的也是个荷包。

那荷包不打开,元贞就知晓是什么,是此前留给权中青防身的那个,不过她没接。

“一起带上吧,以防万一。”

杨變迟疑,但终究把荷包收了回来,又打开元贞递来的荷包,看了那封手谕。

他什么也没说,一个大步过来抱住元贞。

“别担心我,我肯定能回来。其实没有之前说得那么悲观,若是见着情况不对,我就带着义父跑。”

都知道他这个跑是玩笑,但元贞还是看着他道:“我信你。”

杨變走了。

元贞似乎一下子就闲下来了。

闲了两日,她去蒋家找了蒋旻,找他要军器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