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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无所畏忌(87)

“据说西狄也是以骑兵为主,西军对骑兵也无致胜之法吗?”

杨變看了她一眼:“公主知晓西军打西狄都是用什么战法?”

元贞摇了摇头。

“多是以城池堡垒据守为主,再辅以少量骑兵加步兵,为了防止伤亡过大,还要辅以各种战法。”

杨變补充说,“步兵为主的军队,一旦对上骑兵,要么乃铁血之师,战场上历练多时,见骑兵袭来能岿然不惧,如此一来还有胜算。倘若因惧怕而溃散,只需顷刻就会兵败如山倒,俱都死在敌人的铁骑和弯刀之下。”

“那当初你们能打下西狄,应该很辛苦吧?”

杨變一愣,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鼻子。

“倒也还好。轻骑好对付,左不过佐以各种战法,穿插分割再破之,西军也有少许骑兵,并不太畏惧对方的轻骑。可西狄是有重骑的,虽数量不多,举国之力不过数百,可当时为了对付这批重骑,西军花费了很大的代价……”

西狄也知晓自己安身立命所在,所以以前西军用来对付西狄骑兵的战法,在这里根本行不通,对方一旦出动重骑,便逼着他们只能正面对之。

可若正面迎敌,重骑兵的杀伤力太大,就只能拿人命去填。

那剿灭西狄重骑的一战,杨變便上了,是为了士气,当时是抱着马革裹尸想法去的。

重骑兵虽威武,却也不是不能破之,在当下西军以步兵为主,少量骑兵为辅的局势下,只能结成厚阵硬抗。

重甲太重,不光骑兵无法就长时间佩甲,马也不能长时间经受如此重量,所以每次重骑兵出击,顶多只能冲锋三次。

扛过三次,便可解危。

可一次便是千难万难,当一大股钢铁洪流朝自己冲锋而来时,少有人能临危不变。即使能做到处惊不变,重骑之所以叫重骑,就是重量重,冲势猛。

这一刻,西军用来对付骑兵的弓弩,是完全不起任何不作用的,只能用血肉之躯顶着盾牌硬抗之。

更何况是扛过三次冲锋。

当时真算得上是用血肉之躯去硬抗,事后杨變重伤躺了两个月。

原以为攻破西狄,当天下太平,再无忧愁,万万没想到之后又发生那么多事,西军将领各奔东西,义父及他被朝廷猜忌,招入上京。

这也是杨變为何总是讥诮愤世嫉俗,因为只有经历过绞肉场似的战场,一次次眼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才能明白这一切有多么的荒唐可笑。

榭中静了下来。

许久——

“你觉得北戎会不会有一天打到上京来?若神卫军交由你操练,马军司的战马尽数与你,能否在北戎打过来时阻之?”

杨變看向元贞,这一次罕见凝重,不若方才还有几分说笑之意。

“你一女子为何竟关心这等事?”

“难道你瞧不起女子,女人便不能忧国忧民?”

“我倒不是觉得你不能忧国忧民,只是……”一时间,杨變竟不知该用如何言语去形容。

开始,他只当她是个只知穷奢极侈的公主,后来见她斥自己侍女,他心想她还算是个明白人。

后来这一次次的经历。她多变又善变,这一切都给她整个人身上蒙了一层纱,让他看不清她究竟想干什么。

“勿要扯这些闲话,回答我方才所言。”

杨變认真地想了想:“北戎打到上京也不是没可能,一旦太原失守,少了这座重要的据守城池,北戎一旦在河东一带突破防线,将是一马平川,直接可达上京附近。”

上京的地理位置其实并不好,处于平原之上,无险要可守,只有一条黄河勉强算是险要,朝中不止一次有人建议迁都,俱是不了了之。

“若是在平原上遇见北戎重骑,力敌是不能了,只能拿人命填。”

“所以太原很重要?”

杨變点了点头。

“所以最近太原中山几地战事告急,权少保一改之前闭门养病,就是想去太原?”

杨變浑身一震。

这一次是彻底改变看元贞的目光了。

他看着元贞,元贞直视着他。

许久——

他突然咕哝道:“所以我怀疑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你根本不是想帮七皇子夺嫡。”

元贞的心一跳:“那你说我是为甚?”

杨變有些烦躁:“我怎知你想做什么!”

“将军何必追根究底这些无谓的事,大家互利互惠,岂不两全其美?”

如何互利互惠?

帮权中青去太原?如何帮?

“你能帮我义父去太原?”

元贞抿了抿嘴:“只能说尽力而为。”

“但我并不想义父去太原……”

元贞一怔:“为何?”

“为何?”

杨變嗤笑,脸上又挂起那讥诮的笑了,“他年纪大了,身上还有那么多伤病,打生打死不落好,还有那群文官拦着,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偏偏就是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权中青却偏要去做。

你当杨變为何对北戎及太原之事如此了如指掌?不过是权中青忧心国事下的耳濡目染。

早在朝中有战报说太原、中山一带战事告急,权中青就有些坐不住了,在家中拉着义子家将一通分析,只得出一个结论,太原绝不能丢。

又见与太原为掎角之势的真定、庆源两地的守将,俱是惧战不敢出,他便罔顾应该低调的秉持,去了枢密院。

这几日在枢密院里在朝堂上,与那些文官对峙,一力要让朝廷对河东增兵派援。

而,杨變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