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之渡(118)
这一园玫瑰,都是由明日朗送的这盆玫瑰花剪枝成活而来。都被她视同珍宝。
“我照顾你继父和弟弟都照顾不过来,倒还要来帮你照顾花。”话虽这么说,田慧纹却并不会真的推却,满口答应:“好了好了,你放心去吧,我一定给你照料好它们。”
一别经年后,终又故地重游。
此时正值初春,草色轻翠,桃花浅绯。林月弯漫步在晨光校园中,以前那片小槐树林,现在已经是茁壮浓茂的大槐树林了。满眼生机盎然的新绿。这般风景,依稀似旧年。然而旧年树下那个眸子温柔又热烈的少年,十六年前就早已长眠地底了。
明月十六年。
黄土陇中,他已化白骨。
春闺梦里,却犹是那个温柔俊雅的少年郎。
羞赧地靠近,温热的唇轻触在她光洁的额……多少次,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时光有时并不能掩去一切,有些人,有些记忆,如同树,牢牢地扎根在心灵的土壤。岁月不会湮灭它,反而会渐渐滋养它,让它成长得越来越枝繁叶茂,可以遮天蔽日。于是在心头,便总有一处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阴凉潮湿,滋生出无数怀念的青苔。
林月弯,就有着这样一颗苔迹苍然的心。
凭着记忆,她寻到了最初那棵由她接过骨的槐树。当年的小槐树已长成高大挺拔翠云如盖的大树,春来一树的稠碧浓翠。林月弯仰头把它看了良久,低下头,插在外衣口袋里的右手掏出来,手心里是握得微温的可爱树发圈。看看手中的墨绿小树,再看看眼前的翠绿槐树,她的眼睛朦胧起来……
不论时光流逝多少年,重归故地,重忆旧事,以为早已平静的心依然心潮澎湃。
远远的,是哪里传来的歌声:
……你不曾真的离去,你始终在我心里。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从晨光校园出来,剩下的时间刚好够她赶去会场。给父亲、给明日朗扫墓只有改天专程抽一天空去了。
偌大会场里已经坐满了人,各种肤色各种语言济济一堂。当天的会议由美国一位著名的骨科专家作了一场详细的学术报告,林月弯整整记录十多页笔记,只觉受益匪浅。
散会后,林月弯随着人流正要走出会场了,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林月弯。”
心里一愣,她来参加会议用的名字是LILY LIN,谁竟叫出她的中文名字来了?
回头一看,一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士站在不远处,眉目深刻,身形挺拔,意态风采格外潇洒出众。
“原辰夜,是你。”得逢故人,林月弯又惊又喜。
原辰夜走近她,仔细地看着她。依然清素的眉眼,依然纤秀的身材,一头齐颈短发花苞般拢在耳后。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怎么改变,除去微笑时,眼角的细纹如白菊纤纤花瓣。
“我刚才都不相信,居然真的是你。想不到你也做了骨科医生。”
“你也是骨科医生?”林月弯有些意外。
“是啊,医科大学毕业后,我再师从成翰文医生,致力于小儿骨科的研究治疗。你呢,主攻哪一方面?
林月弯清晰地答:“我主攻脆骨症。”
原辰夜毫不意外:“我猜也是。就连我、也每每留心于脆骨症的最新治疗方案,何况……是你。”
言语中有微喟之意。林月弯目光一黯,顿时默然。明日朗——永远是她心头无法言及的伤。
默然片刻,方又问:“你怎么会做了医生?”
“做医生不好吗?”
“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学这个。你爸爸没要求你进原氏企业帮他吗?”
“我爸要求过,但我不想去,就让哥哥那个真命天子去子承父业吧,我不想和他争。免得彼此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也是,争来斗去的最没意思。做医生很好,济世救人。”
聊过别后近况,原辰夜问:“你几时回来的?”
“昨天下午刚到,一到就赶着来会场报到。一看会场就在母校附近,今天我还抽了一点时间,到晨光校园走了一趟。”
“你去了晨光。”原辰夜眼中光芒一闪,想要问什么,但看看林月弯平静的面容,又把话咽下去了。
“是呀,学校变了很多,幸好那片槐树林还在。”
“你这趟回来,准备呆多久?”
“大概十天左右就要赶回加拿大了。”
“会议是五天,算上来旅程来往时间,真是很紧张啊!”原辰夜想了想,建议道:“林月弯,下午的座谈会无关紧要,不如我们偷溜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老朋友萧星野,怎么样?”
“真的,你和萧星野还有联系呀?”林月弯很高兴。
“我们一直有联系,倒是你,走的时候都不和我们要招呼,也不留个联系方式。”
林月弯歉然地笑。
“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也能谅解你。对了,你这次回来,准不准备去看看明日朗的爸妈?”
“想是想,就是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该不该去打扰。对了,他们还住在白苹洲吗?”
白苹洲,提起这三个字林月弯心里犹恻恻然,那个让她柔肠寸断的地方。
“他们一直住在那,没有搬走过。”
“明夫人的病不知好了没有?”
原辰夜答得奇:“也算好了,也算没好。”
“这话怎么说?”
“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林月弯有些奇怪:“原辰夜,你怎么这么清楚明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