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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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站在窗外,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画面。当目光扫过女孩腰侧,看到小小铜钱形状的胎记时,停滞不动,黑漆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女孩像一株柔韧的杂草,以绝不屈服命运的姿态挺立。
她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注视,也没急着穿衣服,而是伸手将男人口袋中的钱包掏了出来。抽出所有现金后,将皮夹狠狠摔在他身上。
转身正待拾捡台子上散落的衣服,目光不期然对上了窗外的陈墨。
他背对阳光静静站在那里,身上似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边,越发显得玉树临风。
他于她不过数米距离。日光翻过高高的树梢,穿过玻璃,刺得她眼睛突然一黑,只觉得那颗心蓦地沉了下去,一如多年前那个夏日炙热的午后。
往事重演,她越发不堪。
她迅速抱起衣服挡在身前,重新举起右手的钢刺抵住男人的前胸,无声的威胁着窗外的人。
她不敢大声叫喊,害怕招来其他的同伙。本应是受害者,现在却一副劫匪的模样,只想逃脱了事。
可惜,陈墨从来不是会被威胁吓唬住的人。
扫视了眼院子,走到花盆旁,拎起下面一块垫高渗水用的砖,在小草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拍向玻璃。
不同于小草的矫捷灵动,他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阳光便毫无阻拦的跟他一起,闯进来。
“你站住!”小草的声音拔高,握钢刺的手抖了下。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逃离这里,却不巧遇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陈墨并不理会,直直朝她走来。
“别过来!”
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凝滞,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杀了他你就是凶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朋友!”
“谁告诉你他是我朋友?”
说话间已经和她近在咫尺。她却没有下手。不够狠心是她一直犯的错。
他握住她的手腕,衣服散落了一地,她极力反抗,像一条濒死的鱼,钢刺划过,在他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力气很大,又带着防备,很快将她双手反剪在背后,她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如花的蓓蕾抵在他的胸前,柔软而温热。
“陈少,救我!”地上的男人发出兽一样的哀鸣,他看都不看一眼。
环抱住她的胳膊,自身后掰开她的手,将利器一把甩到了墙角。
她张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热气透过衣服连同痛楚一起传达过来,陈墨眉头微蹙,一只手覆上了她背后的蝴蝶骨,伶仃的硌手。
“安乐,松口。”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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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多年没有人叫起。她愣了,嘴巴里泛起一股腥甜。
他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
淡蓝色的衬衣上渗出嫣红的血迹,他低头看了眼,没有理会,而是俯身将地上凌乱的衣服拾起,她怔怔的站着,似乎忘记在他面前裸着身体,像丢失灵魂的梦游娃娃。
内衣的带子穿过她的手臂,遮住她的美好,他在后背扣起,动作缓慢而笨拙。
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有些透明,能看见细细的血管,他的手毫无遮拦的滑过,像高温的熨斗,异常灼热,烫醒了她。
她夺过衣服,也不避讳,在他面前一件件穿戴起来。
自他叫那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已然认出她。
那又怎么样?他们少年时的情谊横跨了时间的长河,再加上那件事情,被彻底的击碎。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还惦念从前。
“先离开这里,我们再说。”
待她穿好衣服,他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地上求救的男人,径自带她走出去。
她没有反抗,她欠他一个解释。
路边孟行无聊的蹲在地上画格子,看见他们楞了下。
“老大……”
“你惹得事情,你自己善后。”他淡淡的说,不辨喜怒。打开车门,将她推进去。绕过车身,走到另一边。
他俯身拉过安全带,将她困在座椅上。
然后按下了车锁。
车子缓缓驶出,慢慢加速,景物在身后飞快的后退,一如记忆。
如果不再见面,如果见面不曾相识,过去的故事就会渐渐淡去,如同海上的泡沫般,最终消失在有限的生命中。
而现在,记忆翻腾起来,他似乎看到一个个肥皂泡争先恐后的升到空中,薄而透明的壁膜上,闪烁着岁月无法遮掩的印记。
她从开始就知道他是谁,尤其这点,他不能忍受。“毫不知情”这四个字敲到他心上,便产生不受掌控的烦躁。
他没有说话,空气似乎凝滞起来。
她用手抠着带子上防滑的装饰,用力的直到指尖感到一股疼痛,蔓延开,席卷全身。终究是她沉不住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并没有回答,依旧是波澜不兴的表情,彷佛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她,不过是一粒无须理会的尘埃。
她看着他的侧面,整齐的鬓角,挺拔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无法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全是陌生。
他不会比刘达更可怕,然而她的心里,却涌上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的影子,承载了她的一段过去,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有的只是惨痛的纪念价值。她宁可脑海中有奶奶那样的橡皮擦,把这一切都干净的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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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江边才停下来,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