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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孽徒心头宠,清冷仙尊逃迷宫(37)

作者: 讲故事的狐老九 阅读记录

屋门外的泛黄陈旧的小药炉上,煮开了一盅又一盅的苦药。被熬得浓黑发青的汤汁从药炉的斜口里被人缓缓倒出,倒入瓷白的小药碗里,放在床前的小板桌上。旁边再配上几颗晶莹透亮的黄宝石般的可口蜜饯,只等着邱枭睡醒了,一并喂予他吃。

等到邱枭从噩梦从惊醒过来,整个人寒毛倒竖、遍体生寒的时候——

就看见一室的氤氲药香里,

那人静坐在他榻旁。

他面容隐埋在瓷碗里滚烫药汁所溢散而出的丛丛白雾里,叫邱枭一时间看不清他的神貌。他指隙间夹带着阵阵清苦的草药滋味,缓缓拂过了邱枭眉眼间,再轻轻拍一拍邱枭的脊背,淡漠平静的语调间默然暗藏着不易察觉的关怀和忧虑:

“…小枭又做噩梦了?”

年幼的邱枭直直地盯着他:“嗯。”

“这回是又梦见什么来了?”

邱枭那年腆着张脸冲他笑:“我梦见师尊不要我了。我梦见长大以后,有一年,弟子犯了大错,错得无法挽回,使得师尊和我生了大气,气得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这几句话,也算是一语成谶了。

而邱枭那年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笑笑地蹭进那人手心,眉眼弯得像是一轮好看的月色:“我在梦里一直追一直追一直追,想要把师尊追回来。可是师尊生气了,再也不愿意理我了。他一走就是永远不回头。不论我怎样哭,怎样喊,怎样闹,怎样叫,师尊都再也不愿意理会我了。”

而那人指尖稍顿,嗓音轻缓:

“……乖,别瞎想。好吗,为师不会离开你。”

邱枭仗着年纪尚小、仗着那人真的很疼自己、也仗着那人手心里的那份熨心的温热柔和,大着胆子继续说道:“真的吗?不管我犯下再大的错处,师尊都会愿意包容我吗?师尊师尊,你会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那人静静地将掌心拂过他发顶,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丝毫感情的起伏波动:

“你把这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邱枭满眼期待的哦了声,在那人的搀扶下,裹着一床布衾从榻上兀自坐了起来。

那人温和地将光滑手背敷在他额头上,试探着他的体温。给他紧了紧身上的布衾后,将那碗药轻轻捧到他跟前,让他慢慢喝、别被烫到了嘴。

邱枭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苦。

可是那时候,只要在那人面前,每每喝完药,邱枭却总是要吵着说嫌苦。

喝一口嫌一次苦,喝一口嫌一次苦。

每嫌一次都会被那人耐心地轻轻拍着发顶,平淡又安静地哄慰几句,然后邱枭才愿意慢慢地把碗中药给喝完,再缠着面前那人,将几颗蜜饯尽数温柔送进他的口中。

那蜜饯上夹带着那人指尖的温度,甜滋滋的味道像一把尖刀,带着甜味直直地刺进了邱枭的心脏里,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股甜味。

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是那人轻轻抬起双臂,心平气和地将他整个人从榻上拢入怀中,语气平缓和淡:

“邱枭,我一直都在。”

“……”而今时光飞逝,一转眼,睡在榻上的人已经不再是邱枭。而那年守在床畔的人,也不再是霄寒霜。

邱枭垂眼坐在榻旁的那张长凳上。他眸子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榻上那人的睡颜,几乎有点幼稚的、实在眼酸得撑不下去了,才眨一眨眼,只为了能够多看霄寒霜几眼。

他就这样自己与自己较劲,漫漫地渡过了一整晚。

一整晚都守在霄寒霜身畔。

等到天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青鸾和翠鸟的鸣叫嘶啼声从雕花镂空的乌木窗外隐隐传来,邱枭掐着时间算,知道霄寒霜应该快睡醒了,这才默不作声地准备起身,准备离开。

霄寒霜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他…

他知道的。

那年洞房花烛夜时,霄寒霜说过,行房以后,不希望醒来还看到邱枭在身边…

他记得的。

邱枭记得霄寒霜那年嫌他恶心。嫌他好南风。嫌他爱上了自己的师尊。嫌他洞房那晚的强取豪夺、不择手段、悖逆人伦。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它们像白细针尖一样密密麻麻扎穿了邱枭的心脏,在他本就脆弱的心弦里疯狂割据尖叫,每一次尖叫都渗出血和痛苦。

“……”邱枭枯燥地在榻前坐了一整晚,一夜未合眼。

却没觉得烦,也没觉得累。

他只希望霄寒霜不要睡醒,让他再多看他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会儿也行。

又很希望霄寒霜睡醒,醒来以后,让他再看看寒霜用膳的模样,就像三年前一样。

只看一眼就好。

“……”可是我不能够。邱枭枯燥地想着。

然后枯燥地起身。枯燥地准备离开。

然而,

就在这时,

一只漂亮的雪白皓腕,从暖融融的金丝大被下倏地探出来,很轻微地小心抓住了邱枭的衣袍边缘下摆。

“……”邱枭身形一滞。

那人依旧沉沉闭着眼眸,给人感觉正在熟睡之中,

可是拈在邱枭衣摆处的那白皙的两只食指拇指,却真真切切地勾住了他的衣角。

邱枭有过一瞬间的以为:

自己出了幻觉?

又或者是…给那人下的情蛊忘了解开?

“……”邱枭知道自己早就已经疯了。

从那次新婚夜以后,霄寒霜对他的憎恶就已经抵达了一个顶端,看见他就厌烦反胃,恨不能杀他泄愤。

邱枭受不了这样的态度转变,

他想要被霄寒霜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