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静静看向霍二少。
霍二少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我你还不放心么!必定都给你办成了!若有一丁点办不好,你醒来揍死我!”
“你多费心。”
温阮终于放心的昏睡过去。
这一觉昏昏沉沉,很久都没醒。
这次的云有点多,雨也久久未停。
温阮意识沉浮,将醒未醒时,会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声音压的很低,怕打扰他,什么话都有。
比如对天气的担忧,连天下雨影响的不仅仅是温阮的病,还有盐,长此以往,盐怎么办?有人就答,少爷搞了烘干技术,就是应对连天阴雨,确保盐的产量,只是这种天气保存要非常注意,切莫再沾到水……
比如抱怨这盐田还真是事多,各种各样的钉子,都快把这块扎成筛子了,甭管栾家兄弟,还是娘娘教,各处都有不同眼线,地方官的,朝廷官的,皇子的,简直一团乱麻,理起来不要太费劲,不过庆三山倒真是个汉子,所有的证据链里,他给出的最为详实,最为切中要害,想来为了搞到这些,也吃了不少苦,很不容易……
比如意外含烟的出现——
“啧,怎么这女人还没解决?她还敢来?”霍二少难以置信。
南星沉默:“……忘了她了,这段时间太忙,都在搞外头的事,含烟应该是还没得到消息,毕竟她的层级不够。”
霍二少:“……行吧,正好扣下去问,别叫她再出现了,省的简王殿下吃醋。”
南星:“殿下也会吃醋?”
“怎么不会,殿下也是人,”霍二少眯了狐狸眼,瞧了床上少爷一眼,“我瞅着上回在我家,他瞧我大哥的眼神就不对,定然是瞧见我大哥会哄媳妇,羡慕嫉妒了,这要是知道外头有人想哄阿阮,呵呵……”
温阮眼睛睁不开,胸口一片酸涩。
邾晏……会么?为他吃醋?
他有点想不出那画面。
可能生病的人尤其脆弱,往日未能察觉体会的情绪,丝丝缕缕萦绕弥漫,莫名就觉得很委屈。
他这个亲,成的跟没成一样,邾晏真的对他有好感么,中秋那晚的缱绻,真的不是错觉?
他不想被别人挑拨,可温瑜这个人有点邪门,似乎总能知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温瑜说邾晏曾经有个心上人,白月光,庆三山虽并不知道太多,但清楚的知道两年半前,邾晏曾被一少年所救……
是这个人么?
还好这次的事差不多了,等雨停了,他醒过来,立刻就能回京。
不知分开这么久,邾晏有没有想到过他?
温阮突然后知后觉想起,这个时代虽然没发展出什么科技文明,但也是有联络方法的,比如信件,过去这么久,他都没收到过邾晏的信……那应该是没想到吧。
真正醒来,是几日之后。
温阮乖乖吃药,乖乖吃饭,但没什么精神,意兴阑珊的。
南星端了个盒子进来,不足尺长,也就巴掌宽。
温阮:“什么?”
“简王殿下的信,”南星盒子放到床头,“因此次特殊计划,预料到进场就会被监视,少爷提前吩咐过,各处联络暂断,连霍二少那边都不来往,殿下的信也就一直隔在外面,没法进来,正好少爷醒了,看看信打发打发时间,再多休息两天,我们就可以安排回程了。”
原来不是没写,是他没收到。
南星很懂眼色,收了药碗就下去了,温阮赶紧打开盒子,看着看着,耳根就红了。
一封一封,邾晏写了很多信,他怎么什么都敢写啊!
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吾念卿卿……卿什么卿,他一个王爷,真好意思这么写,就不怕信被拆开看么!
邾晏在信里明显比本人唠叨,跟个话唠似的,说了每一天做的事,到了哪里,在做什么,可能太多机密不能细写于纸上,但不紧要的小事,尤其情绪,全都写了。
嫌弃路上的土太厚,人都灰扑扑的太丑,树也丑,狗也丑,就没一点能看的。
嫌弃边军太糙,没一个懂琵琶的,方小狗不懂,方家的老爷子也不懂。
嫌弃伙头军竟然这么多年过去,手艺丝毫没长进……
但他还是吃了三大碗饭,说被气的,质问温阮那个叫含烟的姑娘怎么回事,卖身葬父那么假你也收?伤了你怎么办!
也有没那么嫌弃的,比如边关虽天气干燥,不美,落日倒是很圆,余辉在天边似能绘出大历山河,雪也还算行……
可他分明记得,昔年更美,比现在的好看多了,他问温阮,为何同样的景,他竟无心细赏,看不到美了?
温阮心说不知道。
可邾晏下一句已经自己答了:可能是阿阮不在身畔,不能共赏。
温阮指尖一顿。
邾晏说,天气最晴朗,月亮最圆的那晚,他午夜醒来,竟唤了一声阿阮,想让他起来共赏这轮难见白月盘,发现并不是在府里,阿阮也不在身边,突然意兴阑珊,连这柔和月光都刺眼了起来,可蒙上被子,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说母后和太子兄长在时,总想往外跑,见识天地广阔,山河壮美,从未觉得孤独,只是觉得被管的有点烦,现在突然不喜欢这种自由了,想要被管一管——
阿阮,你能管管我么?
他说今日看到了在雪地开的花,干净纯美,想着送你,又恐路途漫长,小花失了鲜活气,反倒不美;说今天吃了一种饼,边关食材特色,想着给你送一盒,又怕你吃不惯,其实不太好吃,只是味道很奇特,觉得你会想尝尝;说今日我看到了路边有姑娘,立刻避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