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19)+番外
正忙碌地敲打着键盘,田东回来了。一进来他就稀里哗啦地收拾东西,把抽屉全都拉开了。大概用力猛,抽屉霍地掉到地上,发出巨响。
乔小米叫起来,“你干嘛?”
“猛哥通知我我走人。明天到理论股等待工作安排。”田东闷声闷气地说。
落落和乔小米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
“我哪知道。猛哥就说要我服从组织安排。”
“可我们明明人手不够。”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落落听到自己的心跳,气愤地激烈起来。她知道为什么。他在生她的气,迁怒于田东。
猛哥出现在门口,“同志们,吃饭去,我请。”
乔小米干脆利落地说,“不去。”
猛哥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说,“我也是照上头的意思办事。”乔小米激烈地说,“总得有个理由啊。”猛哥说,“理由就是太年轻,太毛跳,不适合做要闻版编辑。”乔小米蚩之以鼻,“这什么破理由,田东都做了那么长时间了,这才发现他不适合做?”
田东拍拍手,“好了,我收拾好了。”他抬起身子来,冲大家眨眨眼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侧过头去打量乔小米,“没想到竟然是平时骂得我最凶的小米姐最舍不得我。”
乔小米的脸腾地红了,甩过来一本杂志,“要死啊你!”眼圈也跟着红了。
落落轻轻退出门去,“我打个电话。”
她拨通了良生的号码,“我有事找你。”
良生说,“好。六点离园。”
她到的时候良生已经到了。他的头发好像有点长了,大概是没休息好,神情有点疲倦。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她,她不肯坐下,质问他,“为什么把田东赶走?”
他轻轻笑起来,“别那么大火气,先坐下来喝杯东西。奶茶好不好?”
她只觉得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误会她?那只是一个小男孩,比她小。他们一直这样友好相处。是朋友。
她的眼眶里泛起泪珠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你找我,就为了他?”
“他是个好编辑!”
他突然发怒了,“你多久没见我了?用不用一见面就为了别的男人和我争吵?我告诉你,我就喜欢开他,怎么着?谁让你对他那么笑着?”
她的心轻轻一跳,像是心里长久地埋藏着一朵花,突然间,猝不及防地,缓缓绽放起来。
她简直啼笑皆非了。“你说什么啊。”她小声喊道。
他孩子一般赌气,别过脸去。
她突然调皮起来,“不理我,我走了哦。”
他霍地回过头来,看到她眼里的笑意。突然间怒意全消,自己也觉得赧然了。不自觉地摸摸鼻子,自嘲地说,“我吃醋了。”
她坐下来,盯着他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笑。他轻咳一声,不自在了,“喂。”
“把他调回来。好吗?”
“好歹我是个老总咧,总不能出尔反尔。”
“我道歉好啦。我应该去看你的。”
他轻轻眯起眼睛,“干嘛去看我?”
“你不是车祸受伤了嘛。”
他轻哼一声,“又没死掉。”
她倏地捂住了他的嘴。他看到她眼里的惊慌。她叫起来,“我不许你这么说。”
他抓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
他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车祸?听他们说的?哦,不,我听说有个女孩在急救室外边急得快哭了,是你吗?”他目光闪烁,“真的是你吗?”
她不作声,他轻轻地把她的手贴住脸庞,“你看,你谁也骗不了,你仍然爱我。”
她嘴硬,“也许只是怀念过去的青春。”
良生笑起来,“那也够了。”
他叫虾给她,很耐心地一只只剥好,搁到她碗里。他的目光让她不自在,终于忍不住,用筷子敲他的手,“拜托拜托。”
突然间,连跟他说话都带了撒娇的味道。像是心结散开,她在他面前不用强撑着冷静和坚硬。
他开车送她回去,她犹豫半晌,对他说再见。他冲她轻轻点点头。她顾自跑进电梯里,失笑了,好像刚才,是在盼望他说,去你家坐一坐,喝杯咖啡再走。
她踱到阳台上,看到他的车仍然停在楼下,车里有明灭的烟蒂,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再跑出家门,进了电梯出了电梯,气喘吁吁地冲到车前,轻轻敲响车窗。
良生摇下车窗,惊异地看着她。
“你又跑下来干嘛?”
“你怎么还不走?”
她冲他傻笑着,他的心突然软下来。这个女子,从她十四岁,她只要对他微笑,他甚至乐意为她去采摘天上的星。
哪里又真的没有怨怼。至今他仍然记得那一夜,一生中最为黑暗无助的一夜。她一直没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小方桌上搁了一盆应该是她刚刚采摘的不知名的鲜花。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旁,眼睁睁地看着鲜花凋谢,像是回到了极小时候,得知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他的内心充满了惊惧。
她甚至没有给他留下片言只语。他把手捂在心口上。那里边那么疼。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短短的瞬间里,一切都改变了。
明明前一晚,她才紧紧地搂着他,告诉他,她爱他,一辈子都只爱他。却原来,只是一场美丽的谎言。
他一直呆坐至天明。
清晨,有人推开了房门,他惊喜地站起来叫,“落落。”
那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呜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