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够永远走在一起(36)+番外
住了蛮长日子,落落才弄清楚小镇的名字叫天鹅。名字很美,小镇也很美。
她渐渐习惯在黄昏时分踱到河堤上,河水静然,心情也如是。
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母亲说,“孩子,出了什么事?”她轻声说,“妈妈,别问我。我很好。没什么事。”从前锱铢必较的母亲竟然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也看开了。许多事,知道了又怎么样,追问又如何。还是算了罢了,随其自然吧。
给佳怡打过电话,佳怡几乎炸起来,“你搞什么啊,知不知道良生到处在找你?”
落落避而不答,反问道,“孩子几时出生?”
佳怡说,“才多大,急什么。”
彼此沉默下来。佳怡不见得猜不着蛛丝马迹,但落落不肯说,佳怡也总心领神会地并不追问。老友便是这点可贵。落落太怕人追问了。怕眼泪会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春节刚过,到处都还残留着节日气息。隔壁住着的大妈,十分可怜她的孤单,做了扣肉送过来。
她吃着吃着就哭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过过春节。独自在外的这些年,春节也是一定要回家的。父母亲也难得的友好和蔼,家里的气氛让人恋恋不舍。
除夕夜,她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烟火升腾,又转瞬熄灭,夜风袭来,竟是格外的寒意逼人。
也还是熬过来了。
那些疼那些痛好像渐渐消逝了,过去的日子倏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她整日无所事事,不上网也不看电视,独独热衷下厨,烤一小块饼干可以打发掉一下午。
陈启真来的时候是黄昏。落落刚刚做了琥珀西红柿,门被敲响了。老式门,连门铃也没有。敲门声持续了很久,落落才醒悟过来,是自家的门在响。
手上还沾着啫喱粉,狐疑地打开门,看到启真的第一眼,整个人都呆了。
启真轻咳一声,说,“在做啥好吃的?”故意做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落落的眼眶红了。
知道她在做吃的,启真说,“落落,我学会煎鸡蛋饼,我做给你吃。”
启真把炉子搬到院子间,很耐心地生了火炭。他很专注地调面粉,搅拌鸡蛋,头发轻轻垂下来,搭在额前。
落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替他拨弄头发,启真突然抓住她手,轻而热切地说,“落落,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她猜想得出,他必是周边小镇一个个走遍。询问过多少陌生人?敲开过多少陌生的门扉?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她哽咽着说,“我想想。让我想想。”
启真微笑了,“别想太久。”
他们在院子里支张小桌子,摆上碗碗筷,落落夸张地叫嚷起来,“鸡蛋饼有这么好吃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启真失笑了,伸手刮她鼻子。落落微微皱眉,撒娇地嚷,“好疼!”
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微微侧过头,看到隔壁大妈站在门边,身后站着的,是一脸铁青的言良生!
落落手里的匙羹砰地掉到了地上。
他怎么来了?
言良生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枉我找得这么辛苦,原来在这和旧情人唧唧我我啊。我真他妈的是个笨蛋!猪头!”他的身子绷得僵直,拳头捏紧,“周宝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十年前你玩这一招觉得还不够尽兴吗,十年后还要这样来捉弄我一次?”
落落苍白着脸,她低下头,软弱地伸出手去,试图寻找一点可以支撑身体的倚靠,启真急忙握住她。
他不着痕迹地站到她面前去,“落落有点不舒服,你先请回吧,有事以后再说。”
言良生暴喝起来,“你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去!”他冲着启真就是一拳!启真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嘴角渗出血来。
落落尖声嚷,“言良生,你这个混蛋,你够了吧!你给我滚!你滚,我永远也不要看到你!”
言良生怔怔地看着她,眼神悲伤又绝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刹那全软下来,“落落,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你告诉我,落落!我们一直好好的!”
落落的心被刺痛了。
他怎么还有脸来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扶住启真,轻声说,“启真,我们去医院吧。”
言良生霍地攥住她胳膊,沉声道,“给我个解释。”
落落头也不抬地说,“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良生眼尖,看到她额上有细细疤痕,不由得伸手去抚摸,“怎么搞的,摔着了?”
落落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挽着启真出门去,天色渐晚,这时候的小城安静而冷清,一直愣怔在一旁的隔壁大妈悄声说,“我儿子开出租的,我给他打个电话。”
落落点点头,轻声说,“谢谢您了,大妈。”
大妈有点赫然,“谢什么,早知道我就不带那个人来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落落低下头,很努力地笑了笑,“不,不关您的事。”
拼命忍才忍住了回头看一看的欲望。
车来了。
落落打开车门,让启真先上车,突然听到良生在身后轻声说,“落落别走。你这一走,我们就完了。”
启真回过头来叫,“落落!”
落落一咬牙,上了车,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四周都安静下来。车窗外的景色模糊一片。启真试图伸过手来握住她的,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心好疼。好疼呐。
启真的伤势并无大碍,抹了点药水,开了点消肿止痛药,医生就把他们给打发了。落落说,“我去酒店给你开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