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女人未竟情事——我的爱和我的梦(37)
第四章
1*
虽然被大闹一场,但年三十,我们还是过得颇为喜滋滋的。母亲更是很高兴的模样,像是心底终于放下大石。也许她一早就等着闹这一场,她心知肚明,必然有闹,那还不如趁早,早闹早了结。现在,闹结束了,没人能再奈何他们,从今后,才是他们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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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合作着,在厨房时捣弄一下午,竟然还做出一盘扣肉。
蔡文良偷偷跟我说,“你爸以前在家,貌似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盯着他,现在才想起来,应该要清算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和周美美的关系。
“你和周美美什么关系?”我问。
他说,“不是男女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他叹口气,“她表姐与我谈过恋爱。”
我想起来,“许纯?”
蔡文良点点头。
“她去哪了?”我追问。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答道,“谁管她。”
他的目光让我心中一凛。像是在提醒我,我的过去也并非一张白纸,如果需要交待,我也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大家都喝了一点酒,我居然敬了我的父母亲一杯,“祝您们新婚愉快。”
父亲的笑容有点僵硬。母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批评我。
我都忍了这么久了,总得让我发泄一下。要换了二十岁,我可能也会把家里砸个乱七八糟。我比周美美更有理由动手。我从小没有父亲,没坐过他的肩头,没被他抱在怀里,打雷的晚上,我吓得跑到客厅,母亲坐在沙发上,神情比我更惧怕。他老婆死了,这才想到我妈。他真幸福。这么多年,始终有一个后备胎,死心踏地地等候着他启用。我可怜的母亲说到底也是个疯婆子,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随便挑哪一个,都不至于独自一人受尽空床的煎熬。痴情活脱脱就是一种病。我憎恨我母亲,她还一病就不肯起。
蔡文良轻咳一声,说,“来,宝儿,新年快乐。”
这个人,我以前不知道他原来这么会打圆场。
他笑着对我父亲说,“要不是美美提醒,我都没想起来,从前我们见过面的。应该是见过一次。难怪我总觉得有点面熟。”
我轻哼一声,说,“你们俩倒有交情。”
那么他应该有听说过,关于我父亲的风流韵事了。说不定当时还暗暗咋舌来着。那位许纯,自然应该是他的前度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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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口酒,打量他一眼。
我了解他些什么?而他,从来也不曾告诉我些什么。完全就是我在明,敌在暗的一种状态。
突然间我觉得心神俱疲。什么情情爱爱,全是一场扯淡。
我先离桌。很认真地看电视。
蔡文良陪着我的父母说了很久的话,又到楼下放了许久的烟花。
夜深了,我母亲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瞌睡,头靠在父亲肩上。父亲一动不动,然后,也睡着了。
蔡文良也没有刻意来哄我说话。他也很认真地看着电视。大约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觉得我难以讨好。我这个年纪,实在是不该由着性子说话做事。我已经丧失了任性的权利。
熬到最后,大家都睡着了。
迷糊中有什么东西弄得我的鼻子痒痒的,我不耐烦地用手挥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顿时就醒了过来。
蔡文良微笑的眼睛就在我眼前。
他说,“气够了没?”
这个太过聪明的男人,他完全知道问题在哪儿。我哪里就真的气我的父亲?那种没有父亲的痛是在多年前,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就减褪得几乎不留痕迹,更别说现在他终于回到了我母亲身边,我又怎会揪住他的过错不放?他最对不起的,首先是我妈,其次才是我。我都三十岁了,哪里真还斤斤计较那点从来没得到过的父爱?
我耿耿于怀的,是那个许纯。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像一根针,悄无声息地就直刺我心深处。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蔡文良与这个许纯的关系不简单,不然又怎么会跟她的表妹,以及表妹的父亲都见过面?想必应该是一场类似定亲似的小聚,他和她便是聚会中的男女主角。
我等着他给我解释一番,至少,可以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从前的女朋友,我都快把她忘了。”
不算多吧,这点期待。
我又生气我自己,完全没有资格质问他。因为这种资格的丧失,我突然觉得了我的过去,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废纸,只遭人唾弃忽视,哪里会有人体恤拣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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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把我拉起来,“你看,天都亮啦。你爸妈早就出门了。走走走,快起来,也带我玩去。”
我甩掉他的手,气嘟嘟地去洗漱,听到他在身后滋滋轻笑。
真正气馁。
我原来连生气和质问的资本都没有。
我抬头看到镜子里,仍然睡意未消的自己,脸色腊黄,眼角有了无法忽略的细纹。
一时间心惊不已,虽然三十这年纪常被自己嘴里拿来自嘲,可内心深处,还是自以为青春尚未流逝殆尽,还可以对人生进行一翻嬉笑怒骂,却原来,自己不自觉,别人早已当成了笑话。
2*
和蔡文良出了门,其实真不知带他去哪儿玩好。小的时候没人带我去玩,大了后我就离开了这小城,对这小城,我其实所知甚少。
两人在街上胡乱逛了一圈,有辆中巴沿街开了过来,一个年轻女孩站在车门处,伸头招揽,“五村一日游,单人六十,双人一百。走吧走吧,绝对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