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和鸣(232)

这礼物是以送给侄女儿扶摇做新年礼物的名义寄过来，扶摇给宋梨花做了一件貂皮外衣，给自己做了一件狐狸毛的棉披风，又给青宁做了同样款式的狐狸毛披风，最后剩下一部分貂皮留着给苏北岳做冬衣，另外又做了一双鹿皮冬靴给上官静。

至于林春乔和雪华，她是想都没想过。

反正阖府上下无人不知她们之间的矛盾，她根本没想过粉饰太平。

想起当日扶摇给各院送来这些皮毛制品，只有芙蓉苑和芍药阁没收到时，林春乔和雪华那扭曲的表情，青宁便有点想笑。

抚摸着领口柔软华贵的狐狸毛，她心窝子暖暖的。

娘，你远在天上，看到有人这样地关心我爱护我，是不是也很欣慰？

她眼眶有点热热的。

“小姐，坐下歇会儿吧。”

丫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廊下已经放了一张宽大的躺椅，铺着柔软厚实的棉被，垫着一个大靠枕，丫鬟们扶着她小心地坐下，将一条棉毯子盖在她的腿上。

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暖脚的铜脚熏过来，放在椅子前面，让青宁将脚搁在脚熏上。

脚熏里面放的是红火的炭，盖着厚厚的灰，既透出暖意，又不会过于灼热而烫坏鞋底。

小丫鬟将脚熏放好之后，便站起来，微微蹙眉道：“昨儿银丝炭用完了，奴婢去大厨房问，说是今年冬天冷，炭用比往年耗费大得多，如今已经没有银丝炭了，所以只给了普通的炭，烟灰儿就比银丝炭要大多了。”

青宁窝在温暖柔软的躺椅上，精神有点涣散，闻言便恩了一声。

却听到旁边一个丫鬟轻轻地哼了一声。

她睁开眼望去，叫道：“环儿，你哼什么？”

出声的果然就是这个叫环儿的丫鬟，见青宁问她，便不高兴道：“小姐，那大厨房的人惯会做耗，就欺负咱们老实呢。芙蓉苑和芍药阁用的就都是银丝炭，大夫人的梨香院和大小姐的松雪斋也没断了供应，三夫人如今也当一部分家，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大厨房的人也没敢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只有咱们云霞阁，小姐如今腿还没好，不出门的，她们就以为咱们什么都不晓得，好糊弄，拿这种劣等的炭来敷衍。”

青宁微微蹙眉道：“你确定？”

环儿道：“当然确定，小姐你是知道的，奴婢旁的本事没有，记性却是一等一的好，昨儿云大公子叫人送来糕点，你不是吩咐奴婢给各院送去么，奴婢都是亲眼瞧见的，每个主子用的都是银丝炭。怎么今天就突然没了？分明是大厨房的人欺负我们。”

青宁脸色微沉，还没说话，院门那里就先响起了动静。

“是谁要欺负你们？”

扶摇一面大声问着，一面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阿棋、阿韵两个丫鬟，还有好些个仆妇，浩浩荡荡一群人。

走到廊下，青宁朝旁边让了让，她就老实不客气地在她旁边坐下，两人挤在一张躺椅上。

“今儿这样冷，大姐怎么过来了？”青宁见到扶摇，脸上便又柔软起来。

扶摇道：“早上一起来，就说天突然降温了，我就想着过来瞧瞧，看你这边有没有不周到的地方，一进门就听环儿在说呢，是谁欺负你们了？”

环儿刚要说话，青宁便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露出警示，她只得闭了嘴。

青宁回过头，对扶摇道：“随便说着玩的，并没有人欺负我。”她见扶摇身后那一群人，有些并不是府里的下人，便问道，“这些人是？”

扶摇笑道：“是兰桂成衣坊的裁缝和绣娘们，三夫人说她们的衣裳做的好，款式也别致，所以请了她们来给咱们做过年的新衣。咱们府里算是给她们做成了最大的一单子生意了。”

兰桂成衣坊领头的那个女裁缝便笑道：“都是仰仗夫人小姐们的关照。”

扶摇接着道：“她们过来给我量身段的时候，正好我要来看你，便一起带了过来，正好给咱们姐妹都量了，也省得她们两头跑。”

众人都说是，廊下毕竟有风，待久了还是冷，便都起身进了屋子。

屋里烧着暖炕，这是扶摇给宋梨花和上官静做的建议。桐城地处东南沿海，原本是没有烧炕的居住习惯的，但是今年冬天格外冷，扶摇和宋梨花又都是从北方过来的，愈发受不得这边的阴冷，便建议将府里的好些个房子都改造了下，盘了炕。

扶摇和青宁都在炕上坐了，丫鬟们放下厚厚的棉制门帘，地上还放着一个铜制的火盆，屋子里暖洋洋的。

裁缝们给扶摇和青宁量了身高三围，绣娘们又细心地询问了姐妹俩喜欢的花样色彩，仔细地做了记录。

扶摇问道：“做新衣的料子，是府里提供的，还是在你们店里买？”

还是那个女裁缝，笑着答道：“是府里提供的，咱们只出工不出料。”

扶摇点头，又问：“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每人几套新衣？”

“大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是每人两套，大小姐和三小姐也一样是每人两套，再各加一个出行用的手筒。”

扶摇听她没有提二小姐，便问道：“二小姐呢？”

女裁缝道：“二小姐的新衣要多一些，四季衣裳，每季都要四套，另外还有些个披风、手筒、荷包、绣帕、腰带等物。”

扶摇挑眉道：“怎么就单单她一人做这么多？”

女裁缝看出她的不悦，说话便加倍地小心，陪着笑道：“二夫人说，二小姐明年二月就出嫁了，得置办嫁妆。”

她也没说太多，这种高门大宅里头的争斗，她们是最不愿意掺合的。